前天高烧及时吃药裹在被里仍然发冷,早晨儿子发觉不对,自己下床小好便喊饿,我怕起来烧饭延长病期,就说妈妈病了,儿子就乖乖地上床陪我,隔了一阵叫我推我,不见回应大哭起来,以为妈妈已经死了,中午听见老陆(邻居)回家,鞋子不穿跑去告诉,妈妈生病我饿……
我淌着热泪给妻写信,要她保重身体,给儿子备点吃的,不能太苦了自己和孩子。妻回信说:
我不知道你的经济情况,出国背的2.5万债一想起来就睡不着觉,还是我们省点牢靠,所以月月自己借车去买煤饼,分六趟搬到4楼,趟趟都要在3楼坐会,否则眼睛直冒金星,一颗心跳得扑出来了……
我又一次泪如泉涌,心如刀割。她从每月几十元的工资里硬抠下来的这点钱对于那笔债务完全是杯水车薪,可是妻仍然一厘厘地抠,一分分地省……
从我筹备留学开始,妻就不安起来。当时还住一室小户,妻不用补文凭,可以比我早睡,当她见我借下巨债,如在国外挣不回来不堪设想,在床上的辗转吁叹就日甚一日。我知道她非常非常地不赞成这个决定,可她却始终没说一个不字,她认同男人主外拼搏事业女人守内相夫教子这个传统。从我自学日语到正式东渡,三年多她只是问了三句:东京找得到工作吗?又要读书又要打工身体行吗?回来还有好工作吗?
妻的提问非常实际,句句都是关键所在。
两年后,我还清债务,尚有余款。回到家里,母亲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说:你这个老婆听任你冒险,到底是傻还是聪明?
当时我没回答母亲,现在我要大声说出来:不赞成而默默承受,这是大智若愚者的胸怀。
我的心随着车外翻涌的雾霭持续地绞痛着,当柔弱的阳光再次顽强地冲破迷雾歇在妻的手上时,我赶紧取出相机为妻的双手拍了个特写,我要用来教育儿孙:这手上每一个触目惊心的皱褶毛孔,都是我们家的一个日子、一块基石,妻的双手是支撑我们家的顶梁大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