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那晚“格外明亮”的灯光后,阅读教室的灯几乎每周五晚上都会亮起。
“经典夜读小组”里的女生霍晨这样回忆夜读时的心情:“在大多数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时,我们在这里开始了属于自己的‘阅读盛宴’。”
一份《夜读记》记录了学生口中“阅读盛宴”的一些片段。在读梭罗的《瓦尔登湖》中《阅读》这一章时,曹勇军让学生找出读到的最受启发的句子,并谈谈感受。
这是当时讨论的部分对话——
朱冠怡:“‘不管我们如何赞赏演说家随时能展现出来的好口才,最崇高的文字通常还是隐藏在瞬息万变的口语背后,或超越于它之上,仿佛繁星点点的苍穹藏在浮云后面一般。那里有众星,凡是观察者都可以阅读它们。’我他感觉这个句子很有哲理,又有美感。”
曹勇军:“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说,不要迷惑于华美的言辞,关键要看其背后的思想。”
杨思羽:“我最喜欢的是‘我愿带着最微薄的行李和最丰富的思想’,来到瓦尔登湖。思想的丰富是无穷的,能引发人生的彻底改变。”
曹勇军:“本章第3节‘读得好书,就是说,在真实的精神中读真实的书,是一种崇高的训练,是花费一个人的力气,超过举世公认的种种训练。’——我们的夜读活动,正是对这个句子最好的注解。”
十几个学生围坐在椭圆形的木桌前,不是在听老师向他们灌输方法和道理,而是按照要求先将指定的书目读完,在周五夜读时参与讨论。之后,他们还要完成读书报告。
在描述这种难以传递的“私密”阅读体验时,霍晨用散文化的语言写道:“每次结束夜读之后,我都久久无法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走向学校大门的步伐更加坚定,风在耳边沙沙作响,脑海中还在不断回忆着之前激烈的讨论和老曹说过的话。”
带着十几个学生一年读完17本经典著作,让曹勇军获得不小的成就感。不过,在那间教室之外,高中阅读教育的现状仍然令他担忧。
跟美国教育界一位同行的交流,加深了他的这种忧虑。曹勇军曾问美国佛罗里达大学教师学院教授傅丹灵:“美国中学如何上阅读课?”傅丹灵介绍,美国的九年级学生(高中一年级学生)每周的阅读内容,除了精选的作业(平均每周3篇到4篇故事和散文)外,还有13个短故事和7个说明性文本。学生在家里阅读,在课堂上讨论,课后还要完成一篇文章。
从直观的阅读数据和方法上,曹勇军看到了中美母语基础阅读教育之间存在很大的差距。这位苏教版语文教材编写者忧心忡忡地说:“很多学生不仅不读课外书,连语文课文都不好好读了。”
在曹勇军看来,这并不能怪学生,更荒谬的现状是,不少老师自己都不读书。他曾问一些年轻教师是否读过某些书,那些“80后”老师表情尴尬,只能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这些年轻老师可以被称为‘做卷子长大的一代’。”曹勇军形容道,“他们能做的就是捧着教材,把答案搬给学生。难怪现在很多学生都很鄙视语文课。”
在宏观的教育设计中,“让学生读整本书是被倡导的”,有的课程标准中还会列出书目。不过,在教育一线实践30多年的曹勇军深感,“纸上的东西落实起来很困难,并且这些要求没有配套措施”。
高考命题者试图用考试指挥棒来引导师生们重视经典阅读。曹勇军介绍,江苏将《红楼梦》《三国演义》《哈姆雷特》等10本名著列入高考必考书目。在江苏文科高考语文试卷的40分附加题中,这些名著会以两道解答题的形式,占据影响考生命运的10分。
但听上去有些讽刺的事情发生了。“有些老师如何讲《红楼梦》呢?他们将这本名著的一章一回‘碎尸万段’,变成一个个考试点,让学生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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