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奕宏 黑背与藏獒(4)

时间:2015-09-26 18:13:23 

第4集里,龙文章要领着一帮士兵跳到乌黑的汽油桶里。“没有人愿意下,从演员的本能心理和心态上都不愿意。张国强、张译,他们不是都在吗?他那时候不是迷龙,也不是孟烦了,就是一个正常人,我看老大怎么钻,一定是这样的呀。好,我就用了钻进我家浴缸的那种心态,整个头埋进去。”他拢了拢头,“其他人都傻了。谁能想象,我们下来之后还得吃饭,你他妈头全钻进去了我们怎么演呢?出来我还找了个有太阳的地方晾一会儿,晒晒,把我的表擦一下:这表是防水的吧?这一切的细节的设置是因为什么?我要极度做到真实、享受,我要让你们都涂黑了钻到森林里去,我得以身作则。都说龙文章是个骗子,猥琐,但这一瞬间他又是挺老到的心理素质。”

康洪雷称赞段奕宏做到了在“演”和“不演”之间。“你的正义、你的凶悍、你的战争技巧的实施要下意识,而恰恰是你对生活和上下级周边的关系,你要用有意识来表达。你要表达成3岁孩子都看得出你不太高明的表演方式。”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一场庭审戏,招魂家庭长大的龙文章像呓语般的念白,跳着大神与虞啸卿对峙,段奕宏说,“台词10天便能背出来,更重要的是用什么样的方式说这些词。”很少表扬他的康洪雷,这场戏完请他喝了酒。

萨郎

说到喝酒吃饭,有一顿饭让好几个人难以忘却。

拍《我的团长我的团》时,剧组经常去吃酸汤鸡火锅,一开就是好几桌。有天,刚下完雨,菜全上来了,大家坐着聊天。

“大圆桌旁边有棵大粗树,刚下完雨,我特开心,啪,一脚踹那个树,树上的水‘哗’下来一桌子!”段奕宏回忆。

“我X,国强你他妈干嘛?”兰晓龙当场就骂。“国强不在,我当时傻了,我说我踹的……哦,老段踹的,那我可以原谅。”

“为什么?”

“老段很少做这种出格的事,他应该多做这种事。”兰晓龙回答。

回想起来,段奕宏自觉好笑,很快又正色:“嗯,我就是没法很轻松地面对每一个人。哪怕我们都一起演了两部戏。”戏由人生,老段也明白自己的问题:“从大学起,我就是一门心思关心自己这点事,不闻窗外事,给别人感觉心事重重的,不懂得张弛。”

铁哥们儿高虎和段奕宏友情长达20年,在寝室里的床铺头碰头,到今天他都叫段奕宏“龙龙”。说起“龙龙”的“自闭”,高虎直说“可恶”。

刚入校,男生们常会去学校附近的南锣鼓巷、王府井逛逛,看看女生,闲聊、抽烟。段龙同学每天不是排练厅,就是图书馆,宿舍。即便大一就已经被同学争着搭戏,依然充满危机感。

“我是个完全的乐天派,没心没肺一个东西。他三棍子闷不出一屁,一拳出去没反应。可气的是吧,他明明有渴望(要加入我们),就是克制住了。”

陶虹是北京人,那时段龙很少回老家,周末她经常会邀请他到自己家来吃饭。“他总是不好意思,说我回头请你来宿舍,用电磁炉给你做手抓饭吃吧。我们都觉得他的礼貌有点多余。”

他怕亏欠,怕负担不起同学、朋友的关怀,所以好多年里,都把自己包裹得紧紧的。但在距离边境咫尺的新疆伊宁长大,段奕宏身上又天然有股“什么都不怕”的劲头。母亲叫他“萨郎”–新疆话里“一根筋,脑袋容易充血”的意思。

因为在家年纪最小,“被收拾得最多”,逆反心理就更强。家里人说当演员是不可能的事,“谁让你从小给我订《上影画报》、《大众电影》的?”

从小做着电影梦,中间有很多次把自己给“拍死”了,还是没死心。考大学,连着坐了3天3夜的火车来中戏,前两次没考上,回程火车上一遍一遍地想词儿骗家人,想着想着自己也信了。那股拧劲儿毕业后也没消散,段奕宏将之定义为“无知的盲目”。

张建栋记得,在《刑警本色》组里,总有些年轻演员围拢老演员,“捧着”敬着,陪吃陪喝。有一天,段奕宏忽然冷冷地问导演,“我能不陪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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