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驿算是一个创客,大学毕业后,他回家乡开了一家文化传媒公司,几年时间运转不错,只是最近遇到一点不小的麻烦。
这一天,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走进了程驿的办公室,径直对程驿说,她是来应聘的。程驿一看,姑娘五官娟秀,身着T恤和牛仔,打扮很清爽。可程驿不但不高兴,反而很意外。
原来,程驿的公司一直发展顺利,在业界也算一张响当当的名片,他也因此收获了自己的爱情,当年大学一个暗恋他的师妹追随而来,成就了他事业、爱情双丰收的一段佳话。可好景不长,随着同类公司的大量涌出,同行间恶意竞争,造成公司业务迅速下滑,刚刚过去的一个季度几乎没有一笔业务进项。程驿无奈之下,准备关门歇业,为此他已经辞退了大多数员工,只留下少数人处理后续事务,转让办公室和设备的启事已经挂在了门外。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还招人呢。
姑娘的态度却很坚定,她毫不迟疑地对程驿说:“你放心,我不需要工资,你只须提供免费吃住就行。”说罢姑娘从挎包里拿出她的作品,精美的摄影,还有一些活动的自主策划和设计稿,让懒心无意的程驿看罢眼前一亮。
但程驿还是想把话挑明:“你也看到了,我的公司很不景气,转让启事都贴出去了,所以除了包你吃住,我不能给你提供更好待遇。不过我保证,情况一有好转,我不会薄待每一个和我同甘共苦的人。”
姑娘爽朗地点点头:“你放心,我选择这儿,就是因为你的公司在业界响当当,权当我是锻炼自己。”
程驿伸出双手热烈欢迎新人加盟,那一刻他记住了她:郑颖。
程驿没有想到,新加盟的郑颖工作能力特强,她通过微信朋友圈,把外地一帮喜欢自助游的朋友拉了过来,由她和公司同事担任摄像兼向导,3000元一天。一周下来,公司进账2万多,乐得上下眉开眼笑。
这还没完。程驿在公司例会上放言,照此发展,只要再有几笔业务进账,公司就可挺过难关,转入良性发展轨道。不想,新来的郑颖既是个工作狂,又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她不断通过微信QQ、朋友圈和主动上门推销,硬是为公司又拉来几笔大单,公司顿时出现转机,程驿的精神焕然一新。
公司业务转好,加班变成了常态,特别是程驿,经常熬夜。这一天,为了赶一个设计,他又在办公室加班,突然看到郑颖的QQ还在线上,以为她在上网聊天,便叮咛:“别熬夜了,免得熬成熊猫,变得跟苦憋加班的我一个样!”
消息刚发出去,郑颖就敲开门,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刚冲的,提提神!对了,你也别老是加班,冷落了老板娘变国宝熊猫也没用!”
程驿长叹一声,苦笑说老板娘已作他人妇。原来,师妹见他的公司越来越不景气,一度美好的爱情渐渐被现实揉碎,终于萌生了去意,很快便傍上一个大款去了外地。如今半年时间过去,每每提起还是黯然神伤。
郑颖见程驿一脸失落,心中虽同情,脸上却不屑:“为一个背叛你的人伤感,你傻呀!失恋就当失眠,睁开眼又是新的一天,别给自己找难过了!”
郑颖转身而去。程驿望着离去的背影,心里好奇、敬佩,直到充满暖意。从这天起,两人的关系一下走近了许多,程驿有什么想法、打算,很愿意坐下来听听郑颖的意见。而郑颖有了创意、点子,也希望和程驿共同探讨,两人成了工作上很好的朋友。程驿不得不承认,公司有了郑颖的加入,不但业绩变好,他整个人也变爽朗了。
到了年底,程驿通过核算,发现公司不但走出了困境,还赢利了几十万元。程驿决定奖励郑颖几万元,为了公司,她付出了太多。可是,当程驿把郑颖叫来办公室领奖励时,郑颖却拒绝了。郑颖说:“如果你实在要给,就给我一万元吧,我想利用春节去泰国旅游。”
程驿不理解:“你不回家看父母,看……男朋友吗?”
郑颖点点头,调侃道:“父母会挤时间看。至于男朋友,我还在找,等找到了,以后就上他家过年!”
“那去我家过年吧!”这句话几乎就脱口而出,程驿好不容易才憋了回去。他暗暗发誓,等公司春节前开年会时,他要当众向她表白。
转眼到了春节前,公司的庆祝年会开始了。这一天,程驿经过精心准备,一束事先准备好的玫瑰花,还有一首他刚学会的蔡依林《听说爱情回来过》,都准备献给郑颖。
年会上,程驿手捧玫瑰,唱着蔡依林的爱情歌当众走向郑颖:“有一种想见不敢见的伤痛,有一种爱还埋藏在我心中,我只能把你放在我的心中。这一种想见不敢见的伤痛,让我对你的思念越来越浓,我却只能把你,把你放在我心中……”
台下的员工沸腾了,众人齐声鼓掌,同时整齐地喊:“在一起,在一起……”
此时,眼泪已经在郑颖眼眶打转,她动情的凝眸渐渐变得蒙眬,而笑容却在脸上凝固。她没有接过玫瑰,而是不住地冲台下、冲程驿鞠躬致歉:“谢谢大家,谢谢您,但我不配,不配……”说罢她含泪冲出了会场。
程驿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他收到郑颖发来的一条短信,她说:“昨晚我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开完年会今天一早就离开。我给你发了一封邮件,已到了你的邮箱。顺带一句,和你在一起这段时光,我很快乐。再见!”
程驿赶忙打开电脑,翻找出郑颖的那封邮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中学时,父母离了婚。他们都不想管我,干脆把我送去国外读书。我非常失落,慢慢变得玩世不恭、矫情任性,最后因结交不慎,花销无度,把父母给我预存的钱很快败光。
无计可施时,我去了一个留学生微信群,发了一封求助信。我编造了很多理由,找人制作了成绩优异的虚假成绩单,还有父母重病的假证明。求助信发出后,经朋友圈四处转发,有很多好心人知道后开始为我捐款,有些人还坚持每月固定为我汇款,其中就包括一个叫程驿的国内企业家。两年多时间,你每个月都往我的账上汇2000元钱。
我靠这些虚假的证明和骗来的钱维持着国外的学习,还有我那可怜而脆弱的爱情。尽管这样,提前毕业的男朋友还是抛下我独自回国了。我倍受打击,灰心失意,干脆关掉了社交账号,不再与外界联系。
因为失去联系,资助我的其他人都渐渐断绝了捐助,只有那个叫程驿的好心人还坚持不断。每次取到他汇来的钱,我的内心就五味杂陈。而在汇钱资助之外,他还给我写了几十封邮件,开导我,鼓励我,慢慢让我学会了淡定,学会了坚强。
从国外回来后,我没有急于找工作,而是按照聊天时的记录,来到了他的城市。就这样,我找到了他的公司,本来只是想见见他,当面向他表示感谢,却看到他准备转让公司。所以我临时起意,留下来要和他共度难关。
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内心也平复了,我决定重新去选择一个地方来完善自己的人生,就是去西部支教。学校我已经提前联系好了,所以我正式提出辞职。最后,请允许我真诚地说一声:谢谢!”
看完邮件,程驿心潮起伏。他终于弄懂了,为什么郑颖不仅淡薄工资,工作还那么亡命,这里面有报恩,更有她幡然醒悟的人生态度。这一刻程驿也变得从未有过的清醒,他对她的态度没变,从欣赏到喜欢,他值得坚持。
此时,郑颖电话已经关机。但程驿很坚决,他一边给交通电台打去求助电话,希望借助电波找到郑颖,同时拦下一辆出租,满街细细寻找。这个过程中,程驿注意到了出租车有个对讲呼叫系统,连忙把自己和女孩的故事讲给司机听,终于成功打动司机。于是程驿寻找郑颖的声音,连同交通电台的深情共鸣,在全城的每一辆出租车,还包括私家小车上响起,不时有好心的司机提供来信息,总是让程驿时而兴奋,时而失望。
这个时候,提着行李箱的郑颖正坐在一辆赶往火车站的出租车上。程驿一遍又一遍深情的表白,一声又一声焦急的呼唤终于融化了她内心的坚冰,她流着眼泪抢过司机的对讲话筒,急不可待地大声喊道:
“程驿,我在!你这个傻子,如果你不想让我走,现在就到火车站来接我!”
出租车内响起了众多司机兴奋的祝贺声,还有一个人在喜极而泣。
(责编/刘 兵 题图/陆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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