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我就记得我姥家有一只猫,全身黑色,机灵的很。听我姥爷说有一次她自己活活的抓了一条蛇,在爪子之间来回摆弄,记得语文课上有个文豪也写过一只猫,其中也写到抓蛇一事,我看了之后根同桌说,我姥爷家的猫也能抓蛇,他瞥了撇我,是是是。瞬间有一种我是剽窃来的感觉,他信不信与否,我信那只猫。
然后还有一件让人不能相信的事,姥家曾经在院子里养鸡,在笼子里,有一天一只鹰还是什么飞禽,来抓鸡,老猫很勇敢的跳跳挠挠,把飞禽吓走了。
然后她毫无征兆的死了,听姥爷说是吃了耗子药死的,这就是一世英名落得惨死的最佳例证。有种千里之堤溃于蝼蚁的感觉。她的离去让我姥着实伤心了很久,姥姥还时不时的往她吃饭的碗里放饭,然后看见老黑猫变小了,变成了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在吃食,才反应过来,老黑猫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孩子,一只小猫。
那时的我大概有初三的样子。每次去姥姥家第一件事就是先在院子里聊次那只老狗,然后飞奔到屋里,看着老黑猫安详的趴在炕头,享受人生的最后时刻,姥爷看我在摸她,就说这猫老了,该退休了,我看着老黑猫,说,应该还能火很长时间,她似乎懂我说的话,喵了一声,她待在别人怀里很不安分,除非你手上又吃的,我们围在桌子周围吃饭的时候,看见放在桌子上的残骸,又看看周围人,小心翼翼的用爪子去够那些东西,并发出很低声的猫叫,可爱极了,我一般不管,并且特意在吃剩下的残骸里放点肉,她吃的很开心,怎么摸她都没有反应,妈妈看见老黑猫总是会说,诶呀,这猫还活着呢?多大岁数了啊!然后话茬不知怎么的就接到生活上了,大家七嘴八舌的唠嗑,老黑猫吃爽了,跳下炕,活动活动筋骨,等我们都铺被睡了,自己鸟悄的跳上来,就直接趴在我们身上睡着了。
她的离开,我并没有多大震惊,因为她老了,和人一样,老了有很多不可抗因素在我们周围,越老一天,就里清静更进一步。
她的孩子也是很机灵的小花猫,她也是一样,抓老鼠绝对的一绝,但是她抓到的老鼠都喜欢慢慢的折磨死然后再叼着叼着叼回屋里炕上。姥爷曾经为了这个问题很头疼,动物听不懂人话,只有通过感觉来记忆一些事,所以以后她再次叼着战利品回到炕上时,姥爷就喊她,打她。久而久之,她记住了,战利品不可以拿回屋子里显摆,之后类似状况再也没出现过。
我升上高中的那段时间,尤其是高三,隔了很长时间都没去姥姥家,我等我去得时候,她已经为人母了,成熟了很多,从眼神就能看出来,她的怀中总是有三只小猫,姥姥很开心,这家伙一下生这些个,还都活着,奇迹啊!我很惊奇的看着她,在她不知不觉年龄超过我的时候,这家伙成了奇迹的创造者。她和她妈妈最大的不同就是很爱惜自己的孩子,她从饭桌上讨到的食物,都是叼回去先给小猫吃,她们过的很幸福,那时的我很羡慕,由于各种原因,我很逃避生活,一度向往猫咪的生活。再见她的时候,她习惯站在炕檐就坐在那看着窗外,我顺着她的方向看去,除了窗户什么都没有,她在看什么,我想。她是不是何人一样,瞄瞄的想着一些事?想着猫儿他们的爸,你在何方。猫的归宿又在何方,看她郁郁寡欢的样子,姥爷说生完崽就一只这样了,可能是病了,最近饭都不吃了。成天待在炕上,都不下地。她像是雕像一般端坐在炕檐,偶尔舔舔爪子,偶尔坐累了爬一会儿。
上次你们走了没几天就死了,就死在外屋地了,靠着炉子那。在我上大学之前最后一次去姥家,我姥就这么说道。
然后小崽子们呢?活了吗?活了两只,一只黑的,一直黄白相间的。我哦了一声,看着炉子旁边的地上久久不能释怀。
她像是直到自己大限将至,在忏悔中度过了。
在席间吃饭的时候,看见了剩下的那两只,一只全身通黑,另一只黄白相间,而且颜色特别对称。我一看一个想她奶奶,一个像她妈。她们在我脚下瞄瞄的叫了很久,我扔了一块骨头,她们争抢起来。看得我心里异常温暖。
十一长假回家看姥姥的时候,她们俩都没出现,原本热闹的炕头这时候空空如也。
今天再去,黑色的那只在炕头卧着,我看见她莫名的感动了一阵,她静静的趴在炕头,享受冬日里的温暖,我摸着她,不巧惊醒了她,她看见我喵了一声,然后就趴下了。
我们吃晚饭,都被寒冷逼上炕头,她被挤得没有地方爬,慢慢的挪到炕梢,定睛向窗外看去!我看着她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的那个样子,和老黑猫一模一样,时而舔舔爪子,时而趴在那里,我看着出现了错觉,问姥爷,这只猫……姥爷说,就是之前那两只小的,长大了。那只野,成天不在家。
噢噢噢噢!那只和她妈妈年轻时一个样,猫原来也有遗传,哈哈。
虽然是晴天,但是东北的寒冷还是让我难以接受,我在屋外寻觅着,想看看另一只,然后寒冷把我打败,我回到屋子,趴在炕上睡着了,醒来时到了回家的时候,黑猫还在趴着,我穿好衣服刚走到外屋地,看见了那只花猫,她趴在炉子旁,发觉有人来,警觉了起来,一瞬间钻到了碗架下面,露出半个头,瞄瞄的看着我叫,很怕生的样子。我跟她挥挥手,下回见,我说。
她喵的一声结束了对话,退到碗架下面,不见了。
她们在看些什么,在活动着什么,我不会去深究了,猫本来就是神秘的象征,追究到底就没意思了,我仿佛听见她们在我耳边喵了一声,说,说的对。
她们没有名字,一直没有,我也总是忘记她们没有名字这件事,每当看见或想起她们,就觉得,她们叫猫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