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醒世恒言
在母亲的逼迫下,李小娟又回到了城里,虽然没得到母亲的同意,但跟王小强离婚的决心却越来越坚定了。考虑再三,李小娟决定直接跟林市长摊牌。她想,林市长官做得正,在这件事上,也能理解我的苦衷吧?只要林市长同意了,母亲也不会说什么了。
这天晚上,林雪莲回来得早,李小娟把小强安顿好后,就来到林雪莲房间里说：“妈,我、我想跟小强离婚!”
林雪莲一听,心情就沉了下去,她所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了。说句良心话,自从她知道小强的病后,她就觉得对不起小惠(娟)了,即使小惠不提,她也会在将来为小惠解除这份不合理的婚姻的,可是眼前她却不希望有什么变故。因为种种迹象表明,下一任市长的担子很有可能要落到自己的肩上,她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因为儿子的问题被人们说三道四。有一句话说商场如战场,其实,官场也如战场,一着不慎,全盘皆输啊!但这话不好对小惠明说,她沉吟一会儿后说：“小惠呀,怎么突然想离婚了?是小强欺负你,还是我对你不好?”李小娟说：“都不是,妈。”
“噢,还是因为小强那方面的问题吧?小惠呀,你应该相信现代的医学技术,我再找个名医给他看看,你别着急。再说了,咱这样的家庭,刚结婚就离婚,传出去名声也不太好。小惠,别再想这事了,我知道你有委屈,但有些事也不能自己想怎样就怎样的,社会的复杂性你理解得还不够,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这个当市长的苦衷呀!”林雪莲这最后一句话把“市长”二字说得很重,目的是让李小娟明白她不同意离婚的理由。
听了林市长这番不软不硬的话,李小娟的心便彻底死了,她真的不知以后的路该怎样走了。
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李小娟写了一封信放在桌上,看了一眼熟睡的王小强,就把一瓶安眠药吞进了肚里,然后躺下来,静静地等待着自己这苦难的人生得以超脱。
11点多,林雪莲才回到家里,她简单地洗漱一下刚要上床睡觉,王小强竟跑过来说：“妈,阿姨她不陪我玩,我怎么拉她都不起来。”
林雪莲怔了怔,就跟王小强走进了儿子的房间,她看到小惠躺在床上,叫了一声没有答应,以为是病了,便伸手摸了摸小惠的脸,这一摸,林雪莲大惊失色,连忙掏出手机拨打了120电话。
由于抢救及时,李小娟总算又捡回了一条命。事后,林雪莲看到了李小娟写的那封信：妈,林市长,志刚：我走了,我不想再待在这个世界上活受罪了,既然人间没有我的幸福,那只有到天堂去寻找了。我想,通往天堂的路,该不会太难走吧?林市长,我对不起您,没能给您留下个后代,能做您的儿媳妇,是我的幸运,也是我的悲哀。我理解您的苦衷,做官难,可我们做老百姓的更难。您是一个人们敬重的好官,妈为了报答您的恩德,瞒着您把自己的女儿送给您做保姆、当儿媳。这一切,我虽然不愿意,可我不想让妈伤心,但我实在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原谅我,林市长,请让我最后叫您一声“妈”吧!志刚,我也对不起你,今生不能做你的妻子,只有等来世了。看在我们相好一场的分上,希望你能照顾我妈,拜托了……
看完信后,林雪莲泪水滂沱。她在心里说：“大妹子呀,你怎么这样糊涂,差一点让我铸成终身大错!为了自己的形象、前途,不肯答应你女儿离婚,我这算个什么好官?”
李小娟痊愈后,林雪莲亲自把李小娟送到了赵翠娥手里,并说了许多悔恨的话。
在一次党委会议上,林雪莲向组织说了她跟赵翠娥的故事,最后,声情并茂地说：“同志们,我们当官是为谁而当?为老百姓!我们手中的权力为谁而用?也是为老百姓!可是,我们对老百姓所做的,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就这样一点恩德,老百姓却要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来报答我们!而老百姓对我们所付出的大恩,我们又怎么来报答?百姓心中有杆秤,我们的好与坏,轻与重,他们都会给你称出来。现在,我请求组织对我给予处分!”
长时间的沉默后,又爆发了长时间的热烈的掌声。
两个月后,林雪莲当选长清市第一任女市长。但如何做一个让老百姓真正敬重的父母官,她想得很深很远,同时也感到肩上的担子很重很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