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DNA鉴定
自从罗大志进城寻妻被车无意撞到之后,这场阴谋就拉开了序幕。
江春雪发现丈夫田明辉处上情人之后,她一方面加紧用药,每天按时配送牛奶,一点点地让田明辉的床上功夫报销掉;一方面查访二奶,欲将二奶置于死地。
李嫂调查的二奶资料表明,常天香毕业后难以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去婚介所做了一段时间的婚托,基本上算是个女骗子。她是个急于挣钱又不想劳动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路,就是给有钱人做个二奶,运气好的话再生个儿子,说不定还可以从偏房走进正室,转正成夫人。另一条路,便是堕落成小姐,吃口青春饭,挣上一大笔钱再从良。常天香占全了两条,再加上母亲有病,需钱救命,她比别的女人更加疯狂。田明辉落入这样的女人之手,江春雪暗觉情况不妙,她年轻风骚,身体正旺,是生育的最佳时期,而且没有生育过,这些都是二奶生孩子的上好条件。到时候,田明辉一定会上刀山下火海地跟自己拼命的!正在这时,她碰到了出车祸的罗大志,当即心头掠过一个想法,留下他,给常天香演一出美男计。
于是,江春雪利用了罗大志的朴实和诚实,把他安排到靠近常天香的住处,让他们成为邻居;李嫂再以介绍女朋友为名,给大志和常天香创造相识的机会。哪知,常天香正是大志逃跑的新郎,这段扯来的姻缘,竟理所当然地有了生存空间。
再说,田明辉自从喝了江春雪的“牛奶”后,果然一天天地不行了。好几次他处心积虑地挤出时间和常天香相聚,可不论常天香怎样撒嗲,他就是不来电。那常天香有一百万元的诱惑,怀上孩子就可以变成百万富翁,她哪里肯放过偶尔偷偷光顾的田明辉?整晚上的不消停,可喝了“牛奶”的田明辉就像打了麻药一样没感觉。刚开始田明辉以为自己是没休息好,一来就先睡上三大觉,可是醒来还是个软蛋。
常天香实在忍无可忍了,便偷偷买了几粒名叫“神仙丹”的壮阳春药;田明辉喝了,就像充了气的车胎,“哗”地饱满了,浑身像涨满了风的航船,乘风破浪般地豪爽。可是,“神仙丹”的药效来得快,去得也快,田明辉做了几次神仙,常天香都没能怀孕。常天香一怒之下买了一把“神仙丹”回来,偷偷地藏匿在柜子里,打算让田明辉把“神仙”长久地做下去,直到她怀孕为止。常天香经常去买神仙丹,以至于卖药的都警告她:长期服用对身体摧残极大,相当于过度开采,可导致生态环境恶化,后果不堪设想。但常天香有常天香的想法,反正又不是自己的丈夫,管他生态恶不恶化,她只是用一时,也不是用一世。就算用坏了,也不该她负责。
常天香的中药“神仙丹”终究抵不过江春雪的进口西药,也可能是江春雪心太急,下的药剂量太大,“神仙丹”最后失效了。深更半里,常天香望着身边死狗一样的田明辉,心想,如果这家伙长期像个打了麻药的人,他们的关系绝对长不了。常天香便有了强烈的紧迫感。正当她绞尽脑汁,无计可施的时候,她的“准前夫”罗大志送上了门。
她便想借罗大志的种子,可罗大志偏偏在城市里寻找爱情。
这时候,江春雪早已在罗大志的房间里装好了摄像头,将常天香出轨的一切行为都记录在案。那天晚上,常天香请罗大志上家里吃饭后亲热时,被田明辉抓个正着,正是江春雪的安排。
江春雪想的是,这样一来,这个“二奶”绝对是当不下去了;退一步,万一常天香怀了田明辉的骨肉,而江春雪给田明辉提供的证据表明,常天香怀的孩子是罗大志的,那田明辉也就乖乖地回了头!
这真可谓一箭双雕啊。
罗大志把自己进城后的经历仔细地想了几遍,他的心疼痛难忍,他脑子里一团糟,既不觉得渴,也不觉得饿,整个人就像气球似的一天天瘪了下去。常天香一见急了,边哭边劝道:“大志呀,你行行好,吃一点吧,没有了你,我们母子怎么活下去呀!”
大志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直愣愣地望着墙,见粮食就吐,吃什么吐什么。终于有一天,只剩下一口气的大志倒在她面前,有气无力地说:“我要回家!”
常天香抓起大志的手,贴着自己的脸又挨又亲,好像大志就是她的亲人,即将远离人世,她不住地哭,泪水扑扑漱漱掉到大志脸上。常天香撬开他的嘴巴,往里灌水……大志就这样靠着常天香一点点地灌水活了下来。半个月后,大志才慢慢地缓过神来,常天香赶紧给他灌米汤,这样又灌了半个月,大志才吐出一口长气,算是把魂给找回来了。
大志望着常天香,小脸儿黄黄的,像霜打的茄子,两只眼睛深深地嵌进眼窝,那尖尖的戳得人心痛的目光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颗惶惑的星光。大志抚摸了常天香的头发,乱得像一把枯草,心里涌出难言的苦楚。她未婚先孕,又没人认帐,他想不通为什么她拼死也要为田明辉生孩子。大志说:“常天香,就为了你这碗米汤,我跟你一起过,我挣钱养活你。在城里,我挑砖,卖苦力赚钱;回山里,我挖何首乌卖钱,我养得活你!这孩子,你也可以要,我养大他,做他的父亲。”常天香嘤嘤哭了一阵,流了几串眼泪,一把抹了去说:“你不懂。”
现在,大志没有不懂的东西了,这些都是为了钱。
常天香断然说:“我不要你养,我不喝西北风。”大志很失望,他扛得起她的幸福,他们做一对平凡的人,劳作的人,像他们的父辈那样生儿育女过日子,她却不要,她要富贵的生活。大志得做一个选择,如果常天香愿意和他过,他留下;如果她不愿意,他得走。种田人也有种田人要走的路。大志说:“那,我要走了,得挣钱,还给江春雪。”常天香一听,“哇哇”地哭起来,道:“大志哥,你走了,我的孩子就没有活路了,江春雪就得逞了,我只有饿死算了,我们母子就死在街头算了……”
常天香不让大志走,她需要大志做DNA鉴定,证实孩子不是大志的。大志听说过做DNA鉴定,觉得这事本来就够荒唐,可是荒唐事却出在自己身上。
大志从内心深处可怜常天香,就为了几个钱,什么都愿意牺牲掉,爱情、婚姻、生活、未来。钱是什么呢?钱就是把大志打得浑身流血,脸上划破的东西,毁掉他与姐姐美好亲情的东西。大志不要。他决定把江春雪给他的钱全还了回去,他不要她的钱,他不能让人揍一顿换房子,换钱!
这天,大志收拾好东西,大清早一个人溜到车站,他想坐火车到更远的地方去打工,永远都不要回到这个令他耻辱的地方。可是排队买票时,前面排着的妇女抱着一个小孩,那小孩看着他一个劲地笑,胖胖的小脸上,滴答着涎水,看着纯洁无暇的孩子,大志的眼睛红了,他提着行李又跑了回来。
大志决定留下来了,留下来挣钱养着常天香,让她生下孩子,等她能自力更生了他再走。这与做DNA鉴定还自己一个清白无关。
他辞去了江春雪公司的工作,搬出了那“艺术家”曾住过的房子,租了一间破房子;又到一个建筑工地找了一个苦力活,把无人照顾的常天香接过来,用辛苦挣来的钱养着一天天大腹便便的常天香。常天香的脚肿了,大志在她睡觉时给垫上枕头;常天香闷了,大志陪着她散步。做一个辣椒炒肉,常天香吃肉,大志吃辣椒。这一对妙男妙女十分般配,路过的行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大志几次搬家,最后,他们在江边很偏僻的地方找了一间房子安顿下来。但在生活上,大志却离她很远,她揣着别人的孩子,无论是长期的和短期的目标,她都是别人的女人。俩人各住一间屋,大志每晚紧锁房门,不出房门一步。
大志挣来的钱不多,常天香吃不到想吃的东西,就会生气骂人,她骂的是田明辉和江春雪。大志劝她不要生气,说:“既然打算生下孩子,就要给孩子一个好环境。”常天香听了这话,悲喜交集地哭,说:“大志哥,有钱的男人坏,好男人又没有钱,你叫我如何是好!”
安抚好了常天香,大志去找了江春雪。这是真相大白,大志死里逃生以后,第一次去找江春雪。江春雪有点意外,仍是热情地说:“大志,你来了。”大志“嗯”了一声,坐到沙发上,与江春雪面对着面。江春雪说:“大志,你搬走了也没告诉我一声,我到处找你。”大志说:“找不到我的,我住的地方是贫民窟。”大志说着掏出房产证和房屋钥匙,放在江春雪面前“你给我的钱,我以后还给你。”说着,大志又扯下桌上一张便笺写了个借条,这笔欠款是挨揍后住院时用的。江春雪撕掉了欠条,说:“大志,如果我是你亲姐姐,你能让二奶在姐姐家生孩吗?”
大志说:“不能,干姐姐家也不能。”江春雪说:“如果姐姐先告诉你,你会帮助姐姐吗?”大志说:“我会,但我会用别的办法。”江春雪拉着大志的手哭了:“好弟弟,姐姐也是没有办法,求你原谅姐姐,我们还做好姐弟,姐姐欠你的一定尽力地补偿。这房子你一定要拿去,你是个实诚的山里孩子,姐姐不能欺负你!”大志淡淡地说:“房子我要还给你,不能让人揍一顿换一套房子,这不是挨打,是受污辱。”大志站起来往外走,江春雪追上去拉住大志,说:“房子是你的,我不会改变你的名字。你不要,那就空着;你永远不要,就永远空着!”大志挣脱开,说:“那我不管。常天香的孩子是一定会生下来的。我要做DNA鉴定,证明孩子不是我的。”江春雪拦住大志说:“你不能因为要还自己的清白,让她生下孩子,这对孩子是不公平的。他是一条生命,你们不能把他当作胁迫人的武器!”大志冷冷地看着江春雪,江春雪激动得嘴唇颤抖,大志说:“姐姐,你终于知道孩子是一条生命。是生命,他就该来到这个世界。”江春雪的眼泪滚出来,大声喊:“我有什么错?为什么他来却要我承担痛苦?这对我公平吗?对我的女儿公平吗?”大志说:“姐姐,事已至此,无法改变。就让他来吧!”
大志走了,江春雪望着大志的背影,蹲在地上泪眼婆娑。她心里留下了大志的一句话——常天香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这时,她心里也涌出了一句话:她江春雪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她的利益,威胁到她女儿们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