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成了高楼大厦
修起了铁路煤矿
改造得世界变呀嘛变了样
嘿开动了机器轰隆隆地响
举起了铁锤响叮当
造成了犁锄好生产
造成了枪炮送前方
……
张强边唱着歌,边偷看着廖金香。这次他看清了,她个子不高,却十分端庄,一看就是那种出身干部家庭有修为的女孩儿。她穿着一条那个年代女孩子喜欢穿的布拉吉,杏黄色的,和她白白的肤色很相称。
二、师傅的诱惑
张强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学会刻意打扮自己了。每次只要从家出来,或是上班或是干些别的什么,他总是要将自己的头洗干净,然后再梳个三七开的分头;衣服虽说没有太好的,但也一定要颜色搭配得体,尽量一尘不染。合唱队后来转移到矿部的职工食堂里进行学习,这里地方大,还有桌椅板凳,学唱歌的时候也不用那么规矩,随便站,随便坐,只要你把歌学会了就行。为了学唱歌,在食堂里竖了一块大黑板,是留着专写歌词用的,平时一些手脚不老实的人也在上面乱涂乱画。
那是他们学唱第三首歌的第二天下午。天有些阴。中午,管刚在家吃完了饭,直接来到了食堂。食堂里还没人,空旷的食堂除了一些吃饭用的桌椅板凳,再就是那块大黑板了。管刚猛地看到了黑板上写的不是歌词,而是画着一个奔跑着的裸体女人,大大的乳房,大大的屁股,很形象,也很有动感。管刚很是惊讶地来到黑板面前,怎么看怎么觉着像一个人。他突然想起了廖金香,于是大骂一句,张强,你个驴操的!便离开了食堂,来车间找张强。张强刚吃完饭,正叼着烟在黑板上画着一条狗。张强有画画的爱好,这是车间人所共知的。管刚走上去,一下子将他叼在嘴上的烟打掉,质问道,谁让你画廖金香的?张强并没有感到突然,他捡起掉在地上的烟,又吹了吹沾在上面的土,问,咋的了?管刚问,食堂黑板上的裸体女人是不是你画的?张强瞅了管刚一眼,说,是啊,咋了?管刚问,你凭什么画廖金香?张强说,你怎么知道我画的是廖金香?管刚说,那丰乳肥臀,不是她是谁?张强说,你怎么知道她丰乳肥臀?管刚说,你以前说过。张强说,说过也不是画她。管刚说,你那是耍流氓。张强说,我没耍。管刚说,你耍了。你画她就是耍了。张强说,我没耍就是没耍。张强不承认,管刚没办法,转身走了。
管刚又回到了食堂,本想把画在黑板上的裸体女人擦掉。不承想的是,这么大会儿的工夫练唱歌的人来了一大半儿,已经有很多人在黑板面前指手画脚了。站在人群里的还有廖金香,管刚站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的议论:这是画的谁呀,还是光着的。谁画的?这么缺德。大乳房,大屁股。还挺像呢,这是画的谁呀?
这么一说,身边这些男的就把目光瞅向了这些姑娘,姑娘们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把目光放到了廖金香的身上。廖金香穿的还是那件黄色布拉吉,细细的腰凸显着丰满的胸。这么一看,廖金香就毛了,问,你们都看我干啥?这么一问,在场的人就意识到画的是廖金香了。可她是局长的女儿,没人敢嘲笑。管刚当时灵机一动,走上前,说,这是画着玩儿的,谁都不是。拿起黑板擦,几下就把黑板上画的裸体女人给擦了。
黑板上的画儿是没了,可那裸体女人的形象永远地刻在了在场人的脑海里。管刚那一天的情绪很不好,嘴上唱着歌儿,眼睛瞅的是廖金香,心里想的是黑板上的画儿。
第二天上午,整个矿区就传开了廖金香的外号——大胸妹。
应该说廖金香的这个外号除了她本人不知道,在矿部上班的其他工人都知道了。在当时,女人是不讲究丰乳肥臀的。即便讲究也得偷偷摸摸,把那些美的东西隐藏起来。从此,廖金香便成了这个合唱队人人皆知却只有她自己不知的一道“风景”。
廖金香走路有个特点,头总是昂着,胸总是挺着,一派无我无人的样儿。一双手也总是喜欢放在上衣的两个口袋里,给人的感觉永远是漫不经心。再加上穿的是高跟鞋,臀部就有些翘。于是,她的整个胸和臀部的轮廓也就显了出来。
张强有些喜欢看廖金香走路的样子,那是一种其他女孩子所没有的高傲。就在人们偷偷地欣赏、窥探着廖金香丰乳肥臀优美身材的时候,第二天下午唱完了歌,管刚刚想往家走,突然被廖金香拦住了去路。廖金香问,黑板上的裸体女人是你画的吧?廖金香的突然出现,让管刚有些喜出望外,只是她这么一问,便有些紧张,说,不……不是我。廖金香又问,不是你?那你为什么把她擦掉了?管刚回答不上来了,他不想出卖张强。廖金香又问,你是不是在画我?管刚说,不是我画的,不知道。廖金香说,一定是你画的,不是你画的,为什么你擦?管刚说,真不是我画的。廖金香问,那是谁画的?管刚不再说话了。
管刚尴尬地站在廖金香的面前。这时有很多人下班,从他们的身边走过。管刚怕人家听出他们说些什么,很想赶快离开廖金香。
廖金香始终直视着管刚。管刚却不敢看廖金香。廖金香今天穿的是一套女式黄色军装,里面衬着一条绿色纱巾,显得既庄重又俏丽,一双手依然是放在上衣口袋里的。管刚看了眼廖金香衬在衣服里的纱巾,解释道,真不是我画的,我不会画画儿。
管刚是怎么离开的廖金香,始终也没能想起来。或者是当时有人喊他,跟人走了,或者是廖金香把他放走的。可以肯定绝不是他逃遁的,管刚只觉着离开廖金香以后很开心,她给了他一次面对面的机会。
管刚一连几天没跟张强说话,张强也没跟管刚说话,即便去学唱歌,也不一起走,就让江师傅产生了怀疑。一天午休,江师傅突然问管刚,你跟张强闹别扭了?管刚说,没有。江师傅说,不对吧,你们俩可不像从前那么有说有笑了。管刚想了想说,他画裸体女人。江师傅没明白,问,裸体女人?什么裸体女人?管刚说,张强在食堂学唱歌的黑板上画裸体女人。江师傅说,那怎么了?管刚说,他画的是廖金香。江师傅疑惑地问,廖金香是谁呀?管刚说,财务科的一个小姑娘。江师傅又问,那和你有什么关系?管刚看了眼江师傅,没说话。江师傅说,我明白了,你们俩是不是看好一个女孩儿了?管刚低下了头。
当天晚上,江师傅就让张强到她家去一趟。这是张强第一次登江师傅家的门儿。
米镇有个留守部队——通信团,江师傅就住在这个部队的院儿里。当时张强还不明白自己的师傅怎么能住在这个地方。后来才知道,江师傅的父亲是个挺大的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