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每个人的青春里大概都有这么一个人,他们知晓对方的一切,却躲不过随着年少时代的终结,也互相退出彼此世界的结局。《我的少女时代》里的徐太宇与林真心,《听说你还回忆我2》里的沈明朗与温澜,以及这篇文里的沈益腾与陶然都是这样的存在。他们之间,有很多话来不及说,也来不及告别和拥抱,却就这样被时间的巨浪推向陌生的人海。
其实,只有我自己清楚,对于她,我也曾一记好多年。
1.就不把你带到2016年了
陶然最近一次见到沈益腾的消息是在高中的微信群里。
那一天正好是2015年的最后一天,沈益腾在群里面宣布:三天后我订婚,你们这群老同学能来的都要来参加啊!
然后,他在群里发了一个位置共享。
陶然点开来看了一下,离她工作地方的只有六公里。
同学们纷纷为他送上了祝福,仿佛是为了应景,陶然也在手机上打出一个“恭喜”,按了发送。
没一会儿,沈益腾的私聊就来了。他先发了个表情过来,然后说:陶然,你可真不够意思,这么多年,同学会一次都没参加过。这次你必须来,不然对不起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革命友谊啊!
隔着手机屏幕,陶然能够想象沈益腾说这话时的表情。
她有一瞬间失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那是高中入学的第一天,她进教室时,历史老师已经在分发入学测试的试卷了。
她前面座位的沈益腾转过身一边将试卷传给她,一边小声说:“同学,等下我们要互相帮助啊!”
陶然只看了他一眼,就坚定地说了两个字:“不行!”她知道沈益腾的意思是要她递答案给他,但她无法答应。
沈益腾见她没答应,还想继续说服她。陶然却一抬头看见了讲台上老师飘来的疑惑的眼神,她吓得迅速转过身将试卷传给身后的同学。
等她再转过身来,沈益腾已经在认真地做试卷了,只留给她一个坐得笔直的背影。
自来熟和笔直的背影,是陶然对沈益腾的第一印象。
大概是见陶然这边没有反应,沈益腾那边又连续发过来几个表情,陶然在微信的提示声中回过神来。
又愣了片刻,她才回复沈益腾道:那是当然,倒是你,你可千万别因为跟我客气不收红包啊!
她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尽量轻松,她知道,隔着手机的屏幕,沈益腾一定也会这么认为。
然后,她不等沈益腾回答就退出了微信。
她将手机攥在手里,良久才缓缓地将它倒扣在面前办公桌上。
她在心底对自己说:沈益腾,我就不把你带到2016年了。
2.被罚站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经过半学期的前后座关系,陶然了解到沈益腾各科成绩都还不错,但偏偏最不喜欢历史课,为此他常常会在书包里藏几本漫画书,然后在历史课的时候放进桌洞里悄悄地看。
陶然只要微微偏过身子,就能看见沈益腾漫画书的一角。次数久了,她很好奇,那些漫画书上的内容。
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抬脚轻轻踢了踢正在聚精会神看漫画的沈益腾的椅子腿。沈益腾一脸慌乱地转过身,用口型问她:“干什么?”
陶然伸手指了指他的桌洞。
沈益腾以为陶然在提醒他上课不要看漫画,于是不着痕迹地将书塞到了里面。见他会错意,陶然只得随手写了张字条扔给他。沈益腾摊开字条看了看,却并没有回头将书给她,只是再次将漫画书拿出来看。
见沈益腾假装没有看见,陶然再次故技重施。好死不死这一次正好被老师看在眼里,他要沈益腾站起来回答问题。
沈益腾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桌洞里的漫画书“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老师走下讲台,捡起漫画书,将书拍在了沈益腾的桌子上:“这本漫画就这么吸引你?上课都看得这么用功?”
全班哄笑起来,沈益腾低头沉默。
陶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站起身来颤抖着声音道:“老……老师,那是我的书,是我弄掉了,让沈益腾帮我捡一下的,不关他的事。”
最后,陶然和沈益腾统统被安排去走廊里罚站。在时不时有人走动的走廊里,陶然低着头,羞红了脸。
沈益腾站在她旁边问:“为什么要和老师说谎?”
陶然的声音低低的:“因为是我踢了你的椅子,你才会被老师发现的。”
沈益腾的声音带着调侃:“哎,陶然同学,你做事向来都这么认真负责吗?”
“啊?”陶然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入学测试的时候,你一本正经拒绝我的样子。”沈益腾停了一下又补上一句,“你别多想,我在夸你。”
“……”陶然觉得他是在说自己古板。
沈益腾笑着再次开口道:“你要是觉得丢脸的话就往我身后躲一躲,好歹能遮住张脸。”
“哦。”见沈益腾这么说,陶然将要问的问题吞回了肚子里,听话地往他身后挪了挪,毕竟,丢脸事大。
沈益腾低下头盯着陶然在他身后露出来的帆布鞋,第一次觉得被罚站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3.沈益腾澄清时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罚站之后,沈益腾和陶然的关系熟络起来。
沈益腾在上历史课的时候依旧会顶风作案看漫画,与以前的孤军奋战不同,陶然也加入了阵营。
起初,在陶然提出分她一本的时候沈益腾是拒绝的,他有些嫌弃地看着她:“你反应这么慢,会被老师发现的。”
陶然威胁他:“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揭发你。”
“好好好,给你给你,祖宗你可千万别说出去。我们俩那天在走廊上站了一上午,还不够丢脸吗?”一见陶然扬言要去揭发,沈益腾马上就乖乖地把书掏给她。
他的脸上是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陶然从他手中抽出漫画书,伴着上课铃声没好气地回他:“还不是看你成天在我面前看漫画书,耳濡目染被你带坏的!”
沈益腾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老师却已经进了教室。他只得从草稿本上扯下一角,写下几句话,趁老师不注意悄悄扔给陶然。
那段时间,他们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
再后来沈益腾总是会穿带着帽子的外套,他会将外套套在自己的椅背上,然后把小字条放进衣服的帽子里。有了帽子的掩饰,他们对传字条这件事更加得心应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益腾和陶然从传字条和漫画上建立起来的友谊也越来越深。
沈益腾偶尔也会在买早餐时为陶然带上一份,在书店看到陶然喜欢的漫画书时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帮她代买一本。
为此也常常会有好事的同学,说些关于陶然和沈益腾的暧昧的话。往往这时,陶然总是会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保持沉默,而沈益腾则会一本正经地说:“这种玩笑不要乱开。”
他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4.这盒喉糖他大概是永生难忘了
学校里举行十佳歌手比赛的时候,陶然她们班就只有沈益腾一个人报名。那时候最流行的歌手是周杰伦,在崇拜大军里,沈益腾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他的参赛曲目是周杰伦《世界末日》,那首陶然第一遍听觉得相当绕口的歌。
比赛的前几天,沈益腾变得异常忙碌,常常一下课就不见人影,放学也总是最先走的那个。
陶然和他虽然是前后桌,也只能匆匆聊上几句。
陶然知道他心系比赛,自然也没有对他多做打扰,只是在看到喉糖广告的时候,悄悄省下了自己早餐里的牛奶钱。
虽然她知道一盒喉糖并不能代表什么,但她还是攥在手里好一会儿,才在自修课时鼓起勇气踢了踢沈益腾的椅子腿。
沈益腾转过头,陶然迅速将手里的喉糖放在他面前,有些别扭地说:“我最近早上都不想喝牛奶,刚好省了一盒喉糖钱。”言下之意是,反正钱已经多出来了,她倒不如日行一善给沈益腾买喉糖。
沈益腾拿起陶然桌上的喉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陶然被他看得不自在,急急忙忙地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只是想你保护好嗓子,好替我们班级争光。”
沈益腾被陶然的样子逗笑了,一边感谢她的好意,一边还不忘损她:“你这样每天不喝牛奶,将来长不高可别赖我啊!”
陶然不服气地噘起了嘴:“就算我以后长不高了,现在也还是比你高一点,你别忘了我们的座位可是按身高排的。”说完,她拿出了课本认认真真地开始复习,不再理沈益腾。
沈益腾被她的话一噎,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去。他打开那个沾了陶然些许汗渍的喉糖铁盒子,拿了一颗悄悄放进嘴里,却瞬间被强烈的薄荷味呛得龇牙咧嘴。他翻过盒子,上面赫然写着“薄荷升级版,超清凉”。
沈益腾颤抖着牙齿想:这盒喉糖他大概是永生难忘了。
他没有看到,身后的陶然盯着他的背影,微微地勾起了嘴角。
5.英雄救美
十佳歌手的比赛在一个星期之后举行,沈益腾被安排在最后一个出场。
当看到沈益腾坐在台上边弹钢琴边唱的时候,陶然惊呆了。
她不知道,他还会弹钢琴。
他坐在钢琴面前,穿着一件白衬衫,戴一副黑框眼镜。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起舞,歌声伴随着钢琴发出的旋律传入她的耳朵里。
她看着这样的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只有一个被用过无数次的形容词–光芒四射。
那个时候,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手机里会无数次地循环那句“天灰灰,会不会让我忘了你是谁”。
她也从未想过,会因为一个人而听了好多年周杰伦的歌。
陶然坐在观众席里,在沈益腾一曲结束之后鼓了鼓掌。
听着耳边传来女生们的尖叫声和男生的嘘声,她知道他的演唱很成功。
最后结果也如陶然所料,沈益腾斩获第三名。
在回教室的路上,沈益腾小跑着追上正拖着椅子经过篮球场的陶然。他十分自然地摁住了陶然手里的椅子,一脸感恩戴德地说道:“陶然同学,我觉得我有今天的名次完全归功于你那盒超强版的喉糖,为了报答你,搬椅子这种粗活就让我来吧。”
陶然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没想到一盒喉糖就能买到一个苦力啊!”
“那是当然,我可是出了名的知恩图报。”说着,沈益腾十分轻松地提起了陶然的椅子往前走。陶然跟在他后面,突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沈益腾的身姿挺拔了起来。
她盯着他的背影出了神,等听到篮球场上传来的惊呼声才回过头时为时已晚。
看着那个篮球笔直地朝自己飞来,陶然被吓得呆住了,只得死死闭上眼睛。
然而意料之中的痛感却并没有袭来,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见球正停在她面前不足十厘米的地方,截住它的正是站在她身旁的沈益腾伸出的双手。
沈益腾冲她笑:“没想到你也是一个胆小鬼啊,你以为闭上眼睛不去看就不会疼了吗?”
陶然也觉得自己有些丢脸,却不愿意承认,她本想冲沈益腾嘴硬地说“我只是被吓了一跳”,却被篮球场上的哄笑声打断了。
那天在嘈杂的篮球场边上,陶然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英雄救美”这四个字,以及沈益腾的澄清:“这只是拔刀相助好吗?你们不要乱说。”
沈益腾的眼睛里满是坦荡,陶然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突然觉得有些生气,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沈益腾一本正经的澄清,还是因为自己没来由的心虚。
6.终究是有些不一样了
篮球场事件之后,陶然向老师申请调换位置,理由是沈益腾太高了,挡住了她的视线。
沈益腾和她互换位置的时候还有些得意,他说:“看吧,我就说不喝牛奶会长不高的。”陶然没有理他,自顾自地整理东西。
在翻到那本被她和沈益腾撕得破破烂烂的草稿本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它塞到了桌洞最里面的角落里。
她塞着塞着却在桌洞里摸到了她给沈益腾的那盒喉糖,她打开来看,里面只少了一颗,其余全部都还在。
原来,沈益藤根本只是尝了一颗,就这么将它整盒丢弃在了这里。
陶然愣了一下,将喉糖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她转过头对沈益腾说:“以后我们上课还是不要传字条了,好好听课吧。你看到漫画书也不用给我代买了,我家里那些还没看完呢。”她说完这些,不等沈益腾回答,就转过了身。
沈益腾盯着她的背影,讷讷地说了句:“好。”
他挠了挠头想:女生的心思真是奇怪啊,只不过是换了个位置而已,连态度都变了。
在陶然对沈益腾说了那番话之后,她的生活并没有改变,只是看起来更加用功学习了。没错,只是看起来而已,因为她在上课的时候已经不止一次地走神了。
有一次老师上课提问,她回答不出来,沈益腾在她身后偷偷提醒她。他的声音虽然小,但陶然听得一清二楚。可她像是赌气似的不说话,最后在自己的位置上站了一节课。
下课之后,沈益腾踢了踢陶然的椅子腿,陶然却并没有任何反应。最后,他站起身走到了陶然课桌旁边,双手撑在陶然的课桌上,挡住了她面前的阳光。
他问她:“陶然,你到底怎么了?刚才为什么不回答老师?我都把答案告诉你了。”
陶然没有看他,继续握着笔写作业,敷衍地说了一句:“我没有听清楚。”
听她这么说,沈益腾反而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
沉默良久,他才又问了一句:“为什么换了个位置之后,你对我的态度都变了?”
陶然的手顿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沈益腾等了片刻不见陶然说话,上课铃却响了起来,他只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如果说那天在篮球场边上,陶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生什么气,那么在她见到沈益腾落下的喉糖的那一刻,她已经彻底明白,她对沈益腾和对别人终究是有些不一样的。
7.他与他人不同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益腾和陶然很少说话,到最后也只有在传试卷的时候,陶然才会说上一句:“往后传。”
只是那段日子里,陶然的桌洞里总是莫名其妙地多出牛奶来,一天一盒,日期都是新鲜的。
很多同学都认为无故多出来的牛奶是沈益腾给的,但沈益腾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一副事不关己地说:“我可不是活雷锋。”
陶然也试图找到这个人,她曾经特地早起了半小时来到学校,但那个人比她还要早。她没看见班级里有人,牛奶却早已躺在了她的桌洞里。
日子久了,陶然也不再想找到这个人到底是谁了。她开始把牛奶分给别的同学喝,她还以为这样,那位“活雷锋”就不会再买牛奶给她了。
没想到,整整一个学期她桌洞里的牛奶一直都没有断过。
转眼,已经是高三了,那天陶然吃坏了肚子,一直趴在桌子上捂着肚子。
沈益腾坐在位置上,托着下巴看着她伏在桌上的背影,听她的同桌问她要不要去医务室。陶然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已经吃过药了,应该只是因为喝了过期……”
陶然还没说完,沈益腾已经“噌”地站起了身。他走到陶然身边,蹲在她旁边说:“上来,我送你去医务室。”
陶然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说道:“不用了,我不去。”
沈益腾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二话不说就把陶然的手往自己肩上拉。大概是见陶然真的难受,同桌也来帮忙,最后陶然被沈益腾背着往医务室跑。
一路上陶然都在挣扎,她说:“沈益腾,你把我放下来,我已经吃过药了!”
沈益腾不听,背着她开始小跑,边跑边喘着气说:“你桌肚里的牛奶是我放的,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我会对你负责的。”
陶然终于停止了挣扎,好一会儿才道:“你为什么要给我买牛奶?”
沈益腾见她不在挣扎,也放慢了脚步,有些不自在地说:“还不是因为你不理我,我还以为是我说你矮你不高兴了,这才给你买几瓶牛奶补补身高。”
陶然的声音低低的:“你不是说,你不是活雷锋吗?”
沈益腾的语气更加不自在了:“那不是怕你不肯喝吗?你要是不喝,我早起一个小时给你送牛奶不就白搭了吗?”
陶然怔了一下,觉得眼睛有些酸,她努力掩饰声音里的哭腔,说:“沈益腾,我肚子疼,你走快点。”
沈益腾二话不说,再度小跑起来。
到了医务室之后,校医给陶然开了一点药,又嘱咐她要多喝热水,最近不要再喝果汁了。
听校医这么说,沈益腾忍不住问:“果汁?不是牛奶吗?”
陶然有些心虚:“我又没说是因为喝了你给的牛奶。”
“……”
回去的时候,陶然没有让沈益腾背,而是和他并肩走着。沈益腾踌躇良久,问出了一个困扰已久的问题:“陶然,你不会真的因为我说你长不高而要和我绝交吧?”
“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要是真的是这个原因,我该和你绝交一百遍了。”陶然反驳他。
“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一想起陶然突然转变的态度,沈益腾到如今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是因为我……”陶然差点脱口而出,却又突然顿住了。
“因为什么?”沈益腾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是因为我觉得,我应该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学习上。”说完陶然突然迈开步子往前跑,不再等身后的沈益腾。
其实,她是想说,那是因为在她的心里,他与他人不同。
8.心里好像吹进了一阵风
高三的生活变得异常紧张,老师有发不完的试卷,学生有做不完的习题。陶然和沈益腾越来越少说话,他们都越来越忙。
陶然忙着迎接高考,沈益腾则忙着他的乐理考试。
早在高二的下半个学期,陶然就听老师提过,沈益腾是作为音乐特长生被保送的。他并不用参加高考,只要好好准备乐理考试就好。
曾经陶然也一度对沈益腾产生过羡慕,因为沈益腾被保送的那所学校,算是国内最美的大学之一。
沈益腾那时候对她说,要是羡慕的话,可以努力一点和他考到同一个地方。但是陶然连续几次的摸底考成绩都不太理想。
原本,她想趁着高三的下半个学期再好好努力一把,但偏偏,家里出了点事。
高考前的一个月,陶然的生活过得兵荒马乱。
那时她干得最多的事就是在午睡的时候,趴在桌子上偷偷地哭,身体一抖一抖的,不发出一点声音。
陶然心里很清楚,以她如今的这个状态,她不可能和沈益腾去同一个城市,也正离沈益腾的大学越来越远,但她无能为力。
一个月后,高考如期而至。
成绩出来后,陶然去的城市和沈益腾去的城市,南辕北辙。
她曾经计算过,他与她之间的路程是十二个小时的火车或者两个小时的飞机。
在去大学报到之前,班级里举行了一次聚会。
大概是高考之后心头大石终于放下,那一天大家都玩得非常兴起,傍晚的时候有人提议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轮到沈益腾的时候,提问的同学不怀好意地问他:“说一说,在我们班里有没有曾经让你心动的人?”说这话时,那个同学的眼神分明是飘向了陶然。
气氛似乎凝固了,那一刻所有人都在等着沈益腾的真心话,但他回应他们的只是久久的沉默。
陶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又怕等下自己被问到同样的问题,索性站起身来,说要到外面透透气。然后她在同学们一连串的“扫兴”声中出了门。
说来也巧,她刚踏出门口,一抬头就看见了天边划过的一颗流星。陶然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流星,她迅速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了个愿望。
但奇怪的是,等她许完愿望睁开眼睛,那颗流星却还在天边缓慢地滑行。
“你不会以为那是一颗流星吧?”沈益腾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陶然身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难道不是吗?”陶然反问。
沈益腾抬手拍了一下陶然的额头:“你上课都在干什么,这是彗星啊,也就是传说中的扫把星,你向扫把星许愿怎么会准啊!”
陶然因为沈益腾这个亲昵的动作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哦,那……那许的愿望应该不准吧……”
沈益腾点了点头:“那当然。”顿了一下,他又八卦地问陶然,“话说,你介不介意告诉我你许了什么愿望?”
陶然别过头去不看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介意!”
见陶然态度坚决,沈益腾也没有再问,他只是走到陶然旁边,抬头望了望天边还在滑行的扫把星,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以后如果我去你上学的城市玩,你可以当我的导游吗?”
陶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良久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沈益腾笑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先过去熟悉熟悉,等我过去找你玩。”
现在回想起来,那竟然是陶然高中毕业之后,唯一一次参加同学聚会。沈益腾后来真的去过她上大学的那个城市,但她并没有当过他的导游,她推脱学业忙,没有见他。
就连微信,他们也是辗转班里好几个同学才加上的。
至于原因,她曾经向人打探过那天关于沈益腾的那个真心话的答案,对方支支吾吾许久没给她答案,最后是陶然先挂断了电话。
那一刻,她捏着手机站在宿舍的阳台上,心里好像被吹进了一阵风,凉凉的不太好受。
9.我也曾一记好多年
沈益腾的订婚宴,几乎所有同学都到了,陶然和他们坐在一起寒暄。
她曾经的同桌多喝了几杯,站起来有些唏嘘地说:“陶然,我还以为你会和沈益腾在一起呢,没想到他最后另娶他人啊!”
陶然边夹菜边说:“不能喝就别喝这么多,你看你都醉了。”
同桌摆了摆手:“不,我没醉,我酒量可好了。”说着同桌转过身,指了指和新娘一起站在台上的沈益腾,继续说,“你知道吗,高中最后一次聚会玩的真心话大冒险,最后沈益腾选了大冒险,但我们知道他如果选真心话,答案一定是你。”
陶然拿着筷子的手指僵了一下,她望了一眼台上的沈益腾,他正一脸温柔地看着新娘。
她站起来扶住了摇摇晃晃的同桌,有些无奈地对着别的同学说了句“她喝多了,我怕她吐,先扶她出去透透气”就扶着同桌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她听见身后有人在起哄,嚷嚷着要完成当年那个未完成的真心话大冒险,还特别声明,这一次,不准再选大冒险。
沈益腾的声音细听之下也带着些许醉意,缓缓传进陶然的耳朵里,那一瞬间她的脚仿佛是在地上生了根,动弹不得。
他说:“在2009年夏天吧,我曾经非常心疼一个女孩,看着她趴在桌子上哭,我的心里比她还要难受。她曾经送过我一盒喉糖,虽然我只吃了一颗就把它弄丢了,但那个味道至今难忘。大概是男生的年少时代总是充满了骄傲,好像被人看穿在意一个人是一件丢人的事,所以那时候我总是一本正经地去澄清。其实,只有我自己清楚,对于她,我也曾一记好多年。”
陶然想起那天沈益腾问她的话,那时她是真的以为他只是单纯地想去找她玩。但现在,她总算彻底明白过来,沈益腾那句话的言外之意其实是:我可以去你的城市看你吗?
身后的依旧嘈杂,大家都在起哄说沈益腾有胆量,敢当着新娘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小心回家跪搓衣板。
只有陶然的同桌盯着陶然的脸,大着舌头问:“陶……陶然,你怎么……怎么哭了啊?”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时光机的话,陶然一定会在当初沈益腾问她许了什么愿望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答案告诉他。
她要告诉他,她许的愿望是,希望他真心话里的答案,是她的名字。
编辑/林栀蓝 文/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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