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看美剧《黑镜》第三季，背景是一个一切社交生活都会被纳入评分体系的社会。女主角很努力，每天7点就开始假笑和人社交，为的就是让自己分数提高一点。女主的人生目标是，去和高分的人交往，去成为高分的人。
我曾经也犯过那样的错误，前几年，我被引见给一个很厉害的媒体人，我知道他喜欢卡佛。为了投其所好，我花了好几个晚上，通读卡佛的短篇小说和诗歌，了解他的生平。
见面的时候，我很突兀地把话题引向了卡佛，我说我喜欢他“极简主义”的写法，我记得他只是“呵呵”一下，并没有接我的话。
现在想来，他肯定觉得我很好笑吧，想讨好他的心机暴露得太明显。
就像《黑镜》里，女主角讨好一个高分的人失败后，朋友对她说的：“你用力过猛了。高分的人什么没见过，一眼就看穿了你的企图。”
后来我加了他的微信，拼了命地想和他产生点什么友谊，也整天想着怎么毫无炫耀痕迹地跟大家炫耀我认识这位大人物。有一回看到他凌晨发了个在医院输液的朋友圈，我刚好也发烧，很有感触地留言：“有时身体一旦产生疾病，性格的疾病也就随之产生。行为颓废的话，性格也就跟着颓废起来。人的健康和道德，有时就是抵抗力的问题。”这是川端康成说的，我觉得这么有文化，他应该懂吧，结果他回了一句：“你是？”
我也突然认清了事实：去仰望这样的人对我的人生会有什么帮助呢？我生病了他不会来跟我说让我多照顾自己，我心情不好他也不会陪我去撸串喝酒，我被欺负了他更加不会为我出头。
这难道就是我想要的朋友吗？难道只为了那可怜的虚荣心吗？他能给我带来一点温暖吗？从那以后，我就对和大人物交朋友失去了兴趣。
《黑镜》这一季里还有一条故事主线，女主去当儿时玩伴的伴娘，但她们也是想着互相利用，能在婚礼上好好表现提高一点分数而已。
这种也不是朋友间的虚荣。
我觉得，朋友间的虚荣应该是，你对他好，他对你好，你想把这份友谊向全世界炫耀。
我想我也有这样的朋友，鲍哥，跟《甜蜜蜜》里曾志伟的角色名字念起来一样。他会在我失恋的时候，跟我说，傻女，满街都是男人，你说你喜欢哪一个，我去帮你绑来。
我刚来北京的时候，他拜托朋友借沙发给我住，还会大老远地从燕郊赶来，问我工作找得怎么样，带我去吃烤鸭。临走前，他还会主动给我塞点钱，说一个女孩子家的，要多对自己好一点。
我们其实也没有很了解对方，也不会时时更新近况，他甚至都不知道我换了几份工作，我也不清楚他和女朋友交往到哪个阶段了。但我确定，他陪我度过了无数个平淡的日子，是我想得意地向别人提起的好朋友。我也在他抑郁不得志的时候给他支持，我们是人生路上的好伙伴。
这远比添加100个所谓大人物的微信让人感到幸福、安心多了，谁在风雨中不需要同行者呢？
看见很多人在埋怨自己的圈子不行，朋友不行，我好想问他，你是怎么衡量朋友的行与不行的呢？
金钱吗？地位吗？利用价值吗？
还是用心程度呢？
（尹吉摘自《课堂内外》 图/李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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