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情投意合以后就是黑洞。
许多故事里总有两个女孩,一个气势汹汹,一个乖巧懂事。但其实她俩的精神内核是相似的,不然不会玩到一块儿。
电影《七月与安生》,七月未婚生了家明的孩子,安生说:“不如我们一起养这个孩子吧。我当坏妈妈,你当好妈妈。我教她贪玩、说胡话,泡男生,你教她人见人爱、考高分。”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我和严帆的。
我们第一次遇见是初三分寝室,那学期因升学原因选择了住校。我有个带密码锁的日记本,得意扬扬地说:“我本子可高级了,谁都打不开。”说时迟那时快,本子在她手里“啪”一声崩开了。她说:“我随便输了四个数字哦。”
密码是四位数,她随便输了几个,打开的概率是千万分之一吧。我肉麻地将它视为我们遇见彼此的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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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严帆住一条街的街头街尾。
一开始她没车,我就主动载她回家。一路上我们总有讲不完的话。我前几天问严帆,有没有谢过我当初的脚踏之恩。她说:“噢你那辆破车啊,真不知道那车是怎么撑下去的,我们两个人坐上去轮胎都瘪了。”我说:“自己没车还嫌我的车破?”她说:“扔自行车棚不锁都没人偷,你说破不破。”
后来她有了自行车,我们更腻歪了。你送我回家,我送你回家,往复四五遍,谈恋爱也没那么痴缠吧!记得街上好多修摩托车的五金店,打麻将的中年人,还有户人家养着灰鸽子,成群结队地在天上飞过来,又飞过去。
《七月与安生》里,两个人十三岁时刚发育,在浴缸里互看胸。安生问七月:“你内衣好土哦,勒不勒啊?”七月说:“我妈说了,女孩子以后要习惯很多不舒服的事。”
为了一个叫家明的男人,两人暗涌地撕了好些年。
好庆幸,命运没空管我和严帆,我们没遇见过什么伤身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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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高中升大学,她跑去学美术。
两年没见,她突然来我们学校看我。大冬天,她穿着双亮闪闪的高帮帆布鞋,我觉得好好看哦。我骄傲地向马路对面跑过去,顺便用胳膊肘拐一下身边同学,“喏,我最好的朋友,洋气吧。”
我俩并肩走,我夸她军绿大帽子外套好看。她说,三十块钱,水彩课要洗颜料,太冷了,地摊儿上买的。我觉得她酷毙了。她说她最爱看我夏天穿男款T恤,瘦得像纸片人,像清秀的小男孩一样,又帅又美。
我俩由衷地欣赏彼此,从不觉得对方丑。离蕾丝简直一步之遥。
假如谁在我面前说她考试成绩不行,我就会呛声:“哎呀你自己很行吗?”假如谁说她矮,我就翻白眼说:“可她穿衣服比你好看啊。”她后来学美术,在我面前偶尔提她班里的好朋友,我就敷衍地回应“哦”,嘴里嚼个泡泡糖或者手里抛个橘子,因为嫉妒。
然而,腹黑如我,高考查分数是在我家,她坐在电脑前输入自己的准考证号等信息。我靠在床边,我妈送了一盘切好的橙子进来。她说:“我考砸了。”站起来转向窗边。听她比我低一大截,竟然暗暗心想“这还差不多”。谁让她高中学美术玩得尽兴,而我只能闷头搞学习。
也许“闺密生存法则”就是:我会拼命保护你,但你不许过得比我好。我们要共进退在同一维度。只有这样,才能更恒久地拥有彼此啊。
严帆当年交的男朋友,我觉得很浑蛋,我喜欢的男生款,她说:“哦那个书呆子啊!”我俩眼光迥异,从没喜欢过同款男生。这是另一种庆幸。
有年暑假傍晚,她男朋友约她七点半去河堤讲重要的事。我陪她沿着那条笔直伸进河床的堤坝走,入夜前有人放风筝,摇摇欲坠最后跌进河水中。我们走啊走啊,吹着晚风。
快九点,被蚊子叮得痒死了。我一边挠痒一边问:“那家伙来不来啊?”她说:“他不来了。”我满脑子问号。她说:“早就习惯他放我鸽子了,我就想走走。”
气她没出息,差点想推她进河里清醒清醒。这种事发生太多次。
可是我没说别的,叹了口气说:“那回去吧。”
心疼她,但又不想让她没面子,更舍不得让她觉得自己的付出一文不值。
研究生毕业她就迅速结婚。今年6月我俩一起去苏州玩。没疏远。一秒回到高中两年没见发现彼此都在听Avril时的会心一笑。
太沉迷跟她相处了。
她热爱全家的紫菜饭团,搞得我也觉得香到爆,她坐在洪兴记说太饿了我先吃碗大肉面,我说好呀好呀,喜欢她亮着肚皮躺着和我谈天说地。
我们坐在拙政园的绣花楼上吹风,聊沈复与芸娘,还有她考研时留下一屋子书给学生的老教授。提到一些我不了解的野史故事,我就掏出手机来查,她说:“便宜你了,权当给你做个知识密集大保健吧。”
每次提到同事都以“我特别喜欢TA”开头。难道她结识的同事就格外好玩吗?不是的,她的朋友跟你和我身边的许多朋友一样,是平凡的、质朴的、木讷的。大概她拥有上帝之眼,实在擅长发掘别人的优点,继而觉得人家可爱又值得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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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生与七月沁入骨髓地爱好沉重。虽然最终大家都找到了完整的自己,却没有机会再简单地坐下来喝个温热的梅子酒。如果终点是重逢与体谅,我们可不可以在中间绕开那些崩溃、闹掰、不信任?
苦大仇深的眷念应该统统停在二十五岁以前。二十五岁以后,沉重过、背叛过、伤害过的烂事儿全扔在青春里,我们还能将彼此捡起来,一身轻松继续拥抱。
我们认识没有20年也有15年了吧。我记得她初中还给我写过一封信表达想念,蓝色圆珠笔写着:“阳光灿烂,我想和你牵着手,穿漂亮衣服,大摇大摆走在街上。”
我当时正在埋头做化学卷子,头顶的吊扇吱呀吱呀地响。我一扭头,看着太阳将大芭蕉叶影透得发光。鼻子酸酸的。想起朱生豪说:“我们都是世界上多余的人,但至少我们对彼此重要。风和日暖,令人愿意永远待下去。”
我从来不问她“幸不幸福”,她也不会问我。我只会问她:“上次你吹牛说世界上最好吃的螺蛳粉叫什么来着?”“你那件白色礼服挺好看的,链接速速发来。”因为过得好不好是可以一眼看到底的,我们都不擅长回答任何哲学性问题。
可以确定的是,我想一直一直和她做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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