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恋叫薛东东,这是我收拾行李的时候突然发现的。
柜子底下压着的一封情书署的是他的全名。我早已忘记有这样一个人,和这样一个名字。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好像是没有初恋的,或者是另外一个人,但不是他,薛东东。我们在一起太久了,久到不像是初恋应有的过程,虽然我们有了一个百分之九十九的初恋会有的结局。我们分开也很久了,久到初恋这件事这个人这个词在我脑海渐渐褪色,似未曾出现过。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这是他最常对我说的话,“自己去反思,别来烦我。”在他心里我就是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猫,就连确定关系的时候,他也是恶狠狠地说:“喂,我们交往吧。”
对,没错,是我先喜欢他,是我先主动,而在他的心里,主动的女人都是不配得到珍惜的。这种观点后来很大程度影响了我之后的感情,导致我一直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我曾经策划过谋杀他,以此彻底断了我痛苦的根源。后来发现无论从身高体重年龄智商,我都没有胜算,只好继续做他的表妹,并且用其他迂回的方式来刺激他。哦是的,表妹,不是女朋友,他对他的朋友们都是这样介绍我的。每天放学我都到他学校门口等他一起回家,于是就出现了各种这样的声音。
“东东,你表妹来啦。”
“妹纸你又来等你哥啊。”
“你不是有男朋友吗,怎么总来烦着你哥啊。”
他就是这么巧妙地断了我的后路,阻止了我勾搭他的男同学,又不妨碍他勾搭他的女同学。可惜他错了,我还是在我学校勾搭上了不错的男同学,S。
因为我体弱,有时来月经会痛,经常跑医务室找止痛药。S是医务室值班的同学,一来二去的,就由我去找药片,变成他算着日子主动提前送到我们班里来。他穿白色衬衫的校服很好看,站在教室门口对我喊:“许婉婉,你出来一下。”我的位置离教室门比较远,转头看到他的时候总感觉时间是静止的,所有喧闹的背景都被自动地隐去了,只有这白衣飘飘的少年。有一次实在是痛过了头,值班医生让S送我回家休息,他骑着自行车,一边讲冷笑话分散我的注意力。
“我很喜欢喝冰红茶,但是每次开盖都是谢谢惠顾。昨天考试写作文啊,我突然忘记惠字怎么写,于是我淡定的拧开旁边的冰红茶,哎吖妈呀,再来一瓶!”
不知道是出于报复,还是眼泪流了太久,难得有人逗我笑。这狗血的桥段,我们都爱看犬夜叉,爱看客心,相约一起去书店看书,回家的路上S说,“你跟他分手吧,做我的女朋友,我会陪着你,不让你难过。我骑车带你去海边兜风,买一整套犬夜叉的漫画给你看,好吗。” 我保证我绝对没有利用他去气薛东东的意思,也真心的被感动了,也许十几岁的爱情在我心里就是这样一份心思,于是,我真的去和薛东东说分手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薛东东并没有像电视剧演的一样哭着挽留我,而是大发雷霆,说了各种难听的话,大意就是我没脑子瞎了眼就会去跟S,然后在街上甩了自行车之后甩了我一巴掌,虽然不疼,但还是挺丢脸的,他自己倒像是不痛不痒。这一巴掌又把我甩回他身边,这绝逼是被甩蒙了,我才继续当他的表妹。
S的事情就算过了,只是我一直对S心存愧疚,我不知道S有没有恨我,因为S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是客串角色。多年以后他问起感情状况,我说分手了,他只对我说了一句恭喜。
此后薛东东变本加厉,我在学校门口等着,他在操场和女同学嬉戏,打羽毛球,弹吉他,我质问的时候反而义正言辞地对我说,“我们学校要举办艺术节,这是在练习你懂吗。许婉婉,你能不能独立一点,别烦我好吗。” 嗯,练习怎么和别的女生调情,我都看到了。
从此以后我放学了都自己回家,风雨无阻,雷打不动,直到有一天,我发烧了,像棉花糖一样美丽,哦不,是没力,于是打电话问薛东东能不能来接我,得到的还是一样的答案。“许婉婉,你不要矫情好吗,我还有事,你愿意等就等我。”挂了电话以后我也没有哭,心里想的是总有一天我会还回去的,这种心碎的感觉,十倍百倍还给你。后来,是另一个学校的W把我接回家的,他说,“我们的友情可贵,你们的爱情可废。”
W是我的青梅,我是他的竹马,友情之上,恋人未满,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对薛东东恨之入骨,咬牙切齿,对我则是恨铁不成钢,当初我们班那么多人,怎么偏偏看上该死的薛东东,完了还跟了他六年,初中三年毕业了居然高中还演着续集。
这个问题我至今也没想明白,我总以为我会跟他在一起一辈子,只要他不说分开,我都可以忍。浪子总有回头的一天,我还是愿意做他背后隐忍的女人。这傻逼的逻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只能说是我图样图森破了。那天W载我回家的路上,我们偶遇了载另一个女生回家的薛东东,这是压垮我们爱情的最后一根稻草,准确说,是压垮我的忍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