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成家仅有的那只鸡下了六个石头蛋子!
这事挺稀罕,立刻惊动了全村人。都说牛宝、驴砂都是精贵的宝贝,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鸡宝”吧。肯定值老钱了!村里的乔郎中也来了,背着手绕着石头看了两圈,没说一句话就走了。尽管这样,村里很快就有了传言,说连成家的鸡的确下的是“鸡宝”,连乔郎中都认可了,说还有外地人要出大价钱买连成的宝,最后传得连连成自己也觉得这东西就是个宝了。
爹在里屋气喘吁吁地嚷:“连成啊,村长给你张罗女人,你到底见不见?都是奔四十的人了,你不成个家,我闭不上眼啊!”连成爹患了重病,刚被医院判了“死缓”,说话拉风箱似的。自从有了“鸡宝”,村里人对连成开始上心了。这不,就连村长也给连成张罗女人了。连成嘴上答应着爹,身子却不动。连成想,找个女人是必须的,村主任要把自家亲戚说给自己,说白了是冲着“鸡宝”的,要不咋会看上他这个拖着个病爹的穷光蛋?
连成想到县上找懂行人问问,看看这几个石头疙瘩究竟能值多少钱。刚抬脚出门,爹又开始呻吟起来。连成又把他迈出的脚拉了回来,跨进里屋,见爹像一把干柴似的撑着窗沿儿,正往外看。连成鼻子一酸,跟爹说:“爹,你别着急,俺这就去找村长,早点给你把儿媳娶回来!”
出了门,一转弯儿,连成却跨进了乔郎中的诊室,说:“叔,俺想跟你借个捣药杵子。”乔郎中瞥了连成一眼问:“你要干啥?郎中的家当是不外借的,这个你不知道?”连成说:“俺就是想使它一回,俺要用‘鸡宝’救俺爹的命!”乔郎中瞪大眼珠子看着连成:“县医院都说没治了,你还瞎折腾啥?再说,‘鸡宝’也不会包治百病。万一治不好,东西不就没了?”连成却来了劲:“既然都说这东西是治病的宝,俺就是想试试!治好治不好,俺不知道,但俺不能不管俺爹,看着俺爹躺着等死。”乔郎中缓了一下语气说:“你……不后悔?既然那么值钱,就把他卖给我吧,给你六万块,你可以盖房子娶媳妇,好让你爹走得安心。”连成喉咙里咕噜了一下:“不卖!俺娘没得早,俺爹当爹又当娘,下过矿井讨过饭,他养俺不容易……就是治不好俺也不后悔,俺尽了心尽了孝,俺就是一辈子打光根心里也踏实。”
正说着,乔郎中家的二秀女不知啥时候从后屋出来,抱着捣药杵塞到连城怀里,转身时还冲连成笑了笑。连城有些意外,抱过杵子,泥鳅一样的滑走了。
几天后,连成到家刚把背上的草卸下,爹就在屋里嚷:“快洗洗吃饭吧,乔郎中说找你有事做。”进屋一看,锅头上放着一摞烙饼和一盆菜。爹说,“二秀女送过来的,说她爹找你帮忙。俺有病郎中没少费心,干活时要给人家下点力气。”连成说:“干活我会下力的,但俺这‘宝’不卖!”
连成抱着捣药杵子去了乔郎中的诊所。乔郎中把连成摁在沙发上说:“你真的把‘宝’都给你爹吃了?”“吃了!”“见成效了?”连成摇摇头:“可俺爹高兴,精神好很多!”乔郎中叹了一口气:“你还真当那是个宝?那就是个石头蛋子,跟鸡蛋壳子一码子事儿!俺做了大半辈子郎中,这点见识还是有的!”连成低下头不说话。乔郎中又说:“不过俺倒在你家看上一个宝,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给俺?”连成一脸迷惑:“俺家的宝?叔你拿俺开心,俺要有宝还至于打光棍?”乔郎中岔开话题慢慢地说:“连成子你是知道的,俺郎中就秀女子这一个宝贝闺女,心眼实诚没主意,还有点残,对象不好找。随便找一个,俺又怕是只看上了俺的家财,临了让她受欺负,一直想踅摸一个靠实人儿照应她。透过这个事,俺看上你了。你要是不嫌弃,俺搭你三万块钱盖房子,春上就把事办了吧!”
连成又惊又喜:“不嫌弃,不嫌弃,俺还怕配不上呢。再说,俺家也真没有啥宝呀!”乔郎中哈哈地笑着说:“你家的宝就是连成子你呀,百善孝为先,有你这么一个宝上门,俺心里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