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成志
离开楼兰古国遗址大约120公里,汽车突然罢工了。哈哈博士打开车头,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茫茫沙海中想遇到一辆车,如同天上掉馅饼。
“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溜溜球咕嘟咕嘟喝了一瓶矿泉水。
李晓楠“哼”了一声:“你能经得起考验?”哈哈博士看着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至少还有60公里才能走出沙漠,省点力气。不要拌嘴了!”三个人告别汽车,踏着正午灼人的黄沙,艰难地跋涉。烈日炎炎,天空一丝云彩都没有,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
哈哈博士掏出指南针,看了看:“我们一直朝南走。”
热气蒸得人喘不过气来,溜溜球把最后一瓶矿泉水打开,正要灌进去,被哈哈博士拦住了。“在沙漠里,水比金子珍贵,你只能润湿一下嘴唇!”李晓楠看了看溜溜球,调皮地伸了伸舌头。“太阳怎么跑到屁股后边去啦?”不知走了多久,溜溜球尖叫起来,“指南针怎么了?”三个人一起看指南针,该死的指南针,竟然坏掉了!
“我们迷路了!”李晓楠沮丧地说。“真倒霉。”哈哈博士看看太阳,“现在应该是下午,太阳在西边,自己的影子在东边,只能这样判断方向了。”
走上一座沙梁的时候,溜溜球忽然指着下边说:咦,那里好像有个黑洞!“我们下去看看吧。”李晓楠也看见了。三个人顺着坡势滑了下去,近前一看,洞口直径大约一米左右,洞外布满了动物的小脚印,显然是个兽穴。
洞是斜插下去的,黑乎乎的,看不到底。哈哈博士从挎包里掏出手电筒,向下照了照,只见一面石门挡在洞底,上面刻满奇形怪状的文字。哈哈博士非常兴奋,这里是古楼兰国境,里面说不定有古墓或者其他文物。
“我下去看看。”哈哈博士弯着腰摸进洞底,顿觉凉爽舒坦,看样子没什么危险,便招了招手,让两个孩子也下来。
石门后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用青石板铺成。顺着青石通道走到尽头,又是一道一尺多厚的石门,已有被人打开过的痕迹。进去用手电一照,里面很开阔,四壁突显精美绝伦的浮雕,栩栩如生的木刻,晶莹剔透的和田美玉,十几口红木棺材放在汉白玉底座之上,原来是一座宏伟的古墓!
“外面好像起风了。”李晓楠说。“嗯,好像沙尘暴来了。”哈哈博士仔细听了听,并不在意,“千古奇遇,不可错过。”楼兰古国是古丝绸之路的交通要道,古时非常繁荣,后来因为环境恶化,就销声匿迹了。哈哈博士迫不急待地想揭开古墓面纱,他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往里走,棺木有大有小,排列整齐,上面雕刻着古朴的图案,不仅没有腐臭气息,反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三个人正在凝神观看,忽然从什么地方传来急促、愤怒的嘶叫声,给寂静的墓室增添了几分恐怖。博士用手电四下照了照,发现十几米处的一口棺材下面,赫然坐着四具干枯的僵尸!僵尸背靠背坐着,眼窝深陷,眼球突出,两颊肌肉萎缩,两排牙齿白森森的突显在外,模样极其恐怖。难道他们是护墓武士?两个孩子经不住惊吓,眼前一黑,坐在了地上。哈哈博士也跟着瘫坐了下来。这一坐,才发现六七米远的香炉下边挤着几只狼崽,原来叫声就是它们发出的。看来这里还是狼穴,也许为了找吃的,老狼都出去了。看来还得抓紧时间离开这里,要是遭遇狼群那就完了。哈哈博士站起来,壮着胆子向那四具僵尸走去,他们的四周散落着许多金银财宝,没说错的话,他们肯定是盗墓贼。他们打开古墓,抢掠了金银财宝,但是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没能走出古墓。
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哈哈博士唤醒了两个孩子,正准备循着来路出去,突然觉得心里发闷,感到情况不妙,再转过那座石门,刚才的亮光不见了,流沙堵住了洞口。这是外面的沙尘暴在作怪。哈哈博士紧忙去扒拉洞口的沙子,可是越扒越多,不仅没能前进一步,反而后退了许多。哈哈博士明白,这样的努力是徒劳的,因为上边有的是沙子!看来只有葬身古墓了!三个人默默回到干爽的墓室,这才发现,一口棺材盖下,插着一把钢钎。嗬,撬开看看,临死之前,饱饱眼福吧。几只小狼崽可能感觉情势不妙,一起撕心裂肺般地嚎叫。
哈哈博士擦擦刚才手上磨出的鲜血,在两个孩子的帮助下,用盗墓者留下的钢钎终于撬开了棺木,一股浓香扑鼻而来。哈哈博士正要查看棺木里边的情形,那些狼崽突然不叫了,墓室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为什么?仔细一听,洞外隐约传来扒沙的声音和老狼的嗥叫。他们立刻跑向洞口,只见沙子正向墓室流淌,外面一片噪杂。
“这是一群营救狼崽的老狼!我们有救了!”博士心中一阵狂喜。李晓楠声音颤抖地说:“它们进来要是发现了我们……”
一句话提醒了哈哈博士,是啊,狼的嗅觉何等灵敏,要是发现墓室里还有活人,还不转眼撕成碎片!他四处搜寻,没有藏身之所。情急之下,想起那口刚刚撬开的棺木,拉着那两个孩子飞奔过去。
三个人奋力推动棺盖,一股浓烈的香气几乎把人薰倒。哈哈博士把那些干燥的香料扒拉开去,看见了一具尸体,掀开尸体表面的海蓝色面纱,原来是一名美丽的少数民族少女!令人难以理解的是,那少女就像熟睡了一般,她头枕长发,双眼微闭,面色苍白,好像只要轻轻呼唤,她就会醒来似的。
三个人顾不了许多,跳进棺木,把那少女轻轻扶到一边,狼群就蜂拥而来。也许是救子心切,也许是浓烈的香气掩盖了活人的气味,狼群并没发现他们,立刻叼起狼崽奔了出去。哈哈博士确信狼群已经走远,这才钻了出来。
“快走!”
哈哈博士来不及盖上棺木,拉着两个孩子向洞口跑去,还好,洞口还有一丝亮光,外面的沙子还在不住地向里涌动。“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哈哈博士拖着两个孩子,手脚并用地向上爬去。三个人你拉我扯,终于爬出了洞口,抖落着身上的黄沙,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月亮出来了,三个人拖着自己的影子往前走,前面出现了季节河的痕迹。河床早被黄沙埋没,只有一些胡杨的枝梢露在沙面上。三个人连吓带累,早已走不动了,嗓子干得冒烟,歇一会儿,走一会儿,终于来到了一片长有沙漠植物的地面,便一屁股做了下去。哈哈博士兴奋地说:“这下好啦,找到吃的啦!”
三个人蹲在地上,拨开植物根部的沙子,露出光秃秃的枝条,一会儿就挖出一堆树根,有的像土豆,有的像黄瓜,咬一口,甜丝丝的,满口都是汁液,味道和荸荠差不多,又好吃又禁饿。
溜溜球高兴得不得了:“嗬,真没想到,在这满地黄沙下面还有这样的宝贝!”“这叫锁阳。”哈哈博士说,“一种大补药材,人吃了长力气呢,多吃点!”
月光如洗,照在万籁俱寂的沙漠中,没有一点声息。三个人背靠着背,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被哈哈博士叫醒。
“都别乱动!”三人四下一看,顿时吓坏了。他们被狼群包围了!大约七八米的距离,五六只狼蹲坐一圈,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们。
溜溜球和李晓楠把匕首握在手里,那是去楼兰之前在维族朋友的小摊上买的,可是对付沙漠中的狼群,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呢。狼见他们醒了,就围着他们转圈子,以便看准机会进攻。情况十分危急,哈哈博士猛地摁亮手电筒,向四周猛扫一圈,狼群受到惊吓,向后退出好几步,三人乘机站起来。可是这些恶狼发现手电光并不能伤害他们的时候,马上又收紧了包围圈。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那些狼突然倒地,翻滚着,哀嚎着,然后爬起来就逃,没逃几步,又翻倒在地,满地打滚。哈哈博士摁亮手电,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地面上到处都是蝎子,成千上万,密密麻麻!那些狼身上,蝎子越爬越多,只一会儿的功夫狼就动弹不得,不大会儿就成了一堆堆白骨。蝎子们吃过狼肉,好像还不过瘾,要来尝尝人肉的味道,包围圈渐渐缩小,最后在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时,居然按兵不动了。
原来,这些蝎子被风魔搬来的沙子深深埋在河床下面,好多天没吃到东西了,今天老天开眼,把沙子搬走了,大家扶老携幼出来找吃的,先是闻到了人肉的香味,没想到一群狼抢了先,它们就一鼓作气先把狼给吃了,然后再来开人肉筵席。
三个人吓得魂不附体,可是,这些张牙舞爪的蝎子为什么不过来了呢?哈哈博士用手电一照,这才发现脚下的一片草地有些特别。他抓一把草茎,感觉硬硬的,板结在一块,揪了一撮闻一闻,高兴地叫道:“哈哈,有救了!”原来这叫鸡公草,正是蝎子的克星,怪不得这些小家伙不敢过来呢!它们想吃人,又怕这难闻的气味,只好围在外边,等这三个人出来。
哈哈博士揪起一把鸡公草,用打火机点燃了,扔到蝎子群里,果然看到蝎子们吓得四处奔逃。大家拼命撕扯鸡公草,一边烧一边前进,果然杀出一条生路,然后一阵狂奔,逃出了可怕的蝎子阵。
黎明时分,李晓楠看见了村落的影子,总算走出沙漠了,便拽了拽溜溜球的挎包。“给点水喝。”溜溜球默不作声地递过矿泉水瓶子,却是空的。
“好你个贪心的小子,看你还敢标榜自己是护花使者?!”沿路上洒下溜溜球和李晓楠久违了的嬉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