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看电影到电影结束,天渐渐亮起来,仿佛梦想也跟着亮起来似的。
面目狰狞的废旧工厂,昏黄色调的阴暗车厢,拆了半边的废弃楼房,以及每个人面目上那层看不见的厚重尘埃。只有那架钢铸的琴,尽管泛着些许冷凝般粗糙的光泽,但是仍然悦耳动听。
故事很简单,大抵是一个理想与现实抗争的故事。20世纪90年代的东北小城,一个在下岗后依靠一支婚丧嫁娶的乐队来维持生计的男人陈桂林在经历了妻子小菊的背叛后,却依旧想把女儿培养成钢琴家。为了争夺女儿小元的抚养权,陈桂林经历了多方筹钱受挫,去学校偷钢琴失败萌生了自己在废旧的钢铁厂铸造一架钢琴的想法。温情却不滥情。而从影片的脉络与喜剧的处理方式来看,这是一种很接地气的同时又不会使影片乏味无聊的巧妙方式。
曾经在电影刚刚上映的时候,看到了汹涌而至的好评。但是从名字看来总觉不出有太多的亮点,也不会有太多的联想。然而影片做的很认真,虽然是一部没有大牌导演和大牌明星的小成本电影,但是诸如“每一个镜头都像一幅油画,每个桥段都像一部电影”,“最无奈的年代,最深情的告白”这样大众评论足以代表电影向观众做出的最好的告白。
纵观电影有一种撕裂感,极端的现实主义与极端的理想主义。一面是破败不堪的生活,一面却是悠扬的乐声和歌声。印象最深是陈桂林和女朋友淑娴吵架的那场戏,这是电影中表达理想与现实的抗争最露骨的桥段。在淑娴以平和的语气对陈桂林说出要他放弃对小元的抚养权,爱女心切的陈桂元怒斥淑娴“你们都一样,太现实!”,淑娴争辩说:“我现实?我现实会放弃我的歌唱事业来跟你去造钢琴?”还有在季哥因为腐败快要被抓进监狱的时候,最后却说要坚持做完自己负责的做钢琴的那部分工作,现实的铁锈味和情义的暖香味就这样交杂着氤氲开来了。其实对于一个面包挣得都很艰难的人来说,无论是唱歌还是钢琴无疑都是一朵水仙花的地位。然而他们都依靠着一种莫名的力量去坚持着。这种力量难以言说,可是似乎每个人都懂,无论是追梦者坚持着的还是颓败者深藏着的。电影就像是一场梦,里面生活着做着各种各样斑斓伟大的梦想的人,即使他们需要迈步在尘埃里,扬起满身的尘土。制造钢琴的他们是退役小偷,全职混混,江湖大哥,猪肉王子,一切与钢琴这么高雅的乐器搭不上的职业,但正是这种精心安排的反差,才使影片让人感受到一种无声的呐喊。
影片之所以动人,是因为一种真实的共鸣。无论是通过油画般浪漫的色彩,悠扬熨帖的俄文歌背景乐,还是通过对踏实并且理想主义的陈桂林,势力的小菊等一系列对比鲜明的人物刻画,亦或者是运用的黑色幽默手法的戏剧性,都是在表达一种小人物的生活状态。近几年,这些表达普通人生活的影片持续走红,诸如《失恋33天》,也足以证明这种共鸣的对于电影本身艺术性和真实性的重要。最近在网络上“屌丝”这个词持续走红并且越来越成为大多数人自封或者自嘲的方式,而这部电影大抵就是一位屌丝父亲和他的穷二代的文艺梦。陈桂林细心的在一个木板上为女儿画钢琴琴键,像个女人一样缠毛线为女儿织毛裤,表面上看起来一副懦弱邋遢的窝囊相,却拥有坚定而纯净善良的眼神。一起造钢琴的朋友中胖头的女儿被欺负怀孕,众朋友们一起出动去找那个男孩子算账,这是一个颇有痞气的场面,却只是在没有一句责备的行动里得以一个拥有人文主义气息的结果。又或者是最后,小元弹起了那架钢的琴,乐声一直没有停下,电影落幕。我们大多数人喜欢将这个开放式的结局理解为钢琴成功造成等同于小元留下,这种方式也是导演对于我们每个人潜在的理想主义的温情的照顾,对于现实残酷性的一种善良的回避。简洁而不失诙谐的台词洋溢着浓郁的生活气息,以一种平静温柔的姿态呈现出能够抚触人心的质感,将小人物的生活智慧和乐观态度尽展无遗。
影评人少言说:“明快、幽默、固执、感伤的……张猛的《钢的琴》,不光是对生活无奈的戏谑和自嘲,更是对一个逝去的时代,一批旧人缅怀和追忆。对于现实也许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但只要努力过,制造不了风景线,也能留下一段自豪的回忆。”正是这样,一部能勾起你回忆使你内心柔软的电影,的确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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