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上坟头最后一锹土,我趴在坟头上,和父亲做最后的诀别。我不敢闭眼,也不敢睁开眼。我不知道该怎样放置自己,我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日子里,全是父亲的身影与笑容。没有了父亲,儿女们今后该怎幺办。我不相信从此的我就这样永远地与父亲天人相隔,永远无法再去找到追忆的窗口。
父亲没有走,我固执地以为,或许他只是去了某个地方,做一次他奢望已久的短暂旅行。我生生地找寻父亲留下的气息,十年前那所有钻心的记忆,我不敢相信父亲就这样走了……只是儿女们惊天动地的哭声蓦然让我惊醒,我才从那不堪回首的痛中回过神来,那堆黄土,那摇曳的幡旗,告知着我父亲最后的归宿。永远地,我与父亲已没有拌嘴相对的机会。父亲,真的走了,世界上那个最疼爱我的人真的永远地走了……
记得2月25日那天接妹妹的电话,我从沈阳赶往家中。我不敢相信,躺在炕上那个无助如同孩子的老人就是父亲您,您一向健康、乐观、怎幺可能?面对您孩子般时,我不敢哭,我害怕,我强装开心。您一生为人正直、善良、宽容、坚韧,1946年参加革命,一生命运多舛,为一党一、为人民鞠躬尽瘁,把毕生一精力无私贡献了你热爱的事业,老来好日子才刚开始,用您的话说:“夕阳无限好,不怕近黄昏。”儿女孝顺,生活不愁,却因得了这可怕的心脏一病。
还记得2004年阴历三十那天,我贴完春联,你拖着病弱的身体,扶墙走出来,看着父亲无助的眼神,我的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你像是在检查儿子的工作,从你眼神中我看出,你相信你的儿子会干好的。
过年,我们与父亲相伴相随。年后,我由于沈阳工作的关系,和父亲暂时分开。走时有我的祈愿,希望奇迹出现,希望父亲能在某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迎着久违的阳光走上康复的路。因为我深信,春天是给人希望、向往的季节。然而这已成为了永久的遗憾,父亲还是走了,在那个即将春暖花开的春日,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离开了曾经给予他太多坎坷、希望和眷念的土地,离开了他挚爱一生,生死相随的爱人……我的母亲。我无法想象,在你离开的那一瞬,父亲有过怎样的痛;怎样的无奈;怎样的不愿;怎样的不舍;怎样的身不由己啊!
2004年2月26日早晨的7点40分,那是我岁月中刻骨铭心的记忆。你像孩子般的躺在我怀中,问我吉林(侄儿)几点回来,对象处的怎样了?力元(外甥女)回来没有?我都一一回答你,其实我知道,你在弥留中不忘的永远是你的儿女们!
轻轻地,日子已在我的不舍与追思中溜走了十年,只是我依然无法接受您离去的事实。我以为您一定只是在某个地方睡着了,所以我自欺欺人地不曾也不敢大哭。
萦绕在您坟头的槐树花已开,那漫山遍野的梨花更是开得眩目。父亲,在那遥远的天国,是否花期依旧?是否您依然在那如梦的世界里忙碌?愿不曾走得太远的您一路走好!我依然是您今生最疼爱的儿女,也是您来生最疼爱的儿子!
我的记忆永远定格在2004年的2月26日凌晨,我必须活着。只是世界上最疼爱我的那个人永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