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山既没有可供采掘的丰厚资源,也没有生得天生丽质,加之硬是被山东和江苏这两个省给挤出来的,因而寨山生得冷冷清清,就像穷苦人家过日子,熬过一天是一天,几千年、几万年直至今日。寨山不是什幺名胜古迹,寨山就是寨山,就和某一个村里的张三或者王二一样。如果硬是要拿寨山与哪个名人或者传说攀上亲戚,寨山也说得上是有些背景。我国着名诗人贺敬之笔下的《白一毛一女》就诞生于此。
据当地村民讲,山上有个白一毛一女洞,也就是所谓的碧霞宫。我们都知道贺敬之曾经写过一部歌剧叫做《白一毛一女》。白一毛一女在地主黄世仁的逼迫下,躲到了一个山洞中以野果为生直至满头青丝变成银发而得名白一毛一女,这就是白一毛一女洞的由来。
但寨山的背景仅此而已,况且这也算不得什幺丰功伟绩,甚至可以说是极不光彩。
初识寨山也是个偶然。和朋友一起闲聊,朋友指着一个方向告诉我:“那里有一座山离这儿不远。”于是寨山就在我大脑的一个角落里留下了一个印象,当时我并不知道这座山叫做寨山。后来有一次无事可做就蹬着一辆自行车按照朋友所指的方向寻去,我并未希冀能发现什幺山,只是给自己一丝安慰。出了台儿庄不久,远远地一个山影渐渐晕染开来。真有这幺一座山安静地躺在那里!这个山影使我对它的兴趣更大了,我并不知道如何才能到达那座山的山脚下,只是循着山影清晰地方向走去。这座山的周围并没有多少人气,起初路两边还可见稀稀落落的几所被遗弃的几所石砌的小房子,后来干脆是满眼的碎石和夹一着几颗庄稼的野草。
那次我并不知到自己是怎样来到山脚下的。上山只有一条小路,而我并没有找到那条小路,我是踩着荆棘丛爬上去的,山上稍有几颗松树,剩下的就没有可以称得上是树的植物了。不时地由远方飞来几只蝴蝶,久久不愿离去,究竟连蝴蝶也惊奇会有人来这里。在山的最高点你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一座貌似宫殿的建筑半死不活地被碎石踩在脚底下,洞一口规规矩矩地写着三个半褪了朱红色的文字,走进了便看出是“碧霞宫”。后来我告诉别人那座山上有一个宫殿,人家告诉我那就是传说中的白一毛一女洞。因为没有利用价值也就没人开采,所以它就一直保存着这幺一种状况存在着,称它荒芜绝对无过。
因为它的荒芜,你在山上邂逅一条蛇也会感觉到它是亲切的。当我真正在这座山上遇到蛇的时候,我可以肯定那是我遇到的世界上最可爱的一条蛇。我自己也惊奇一个害怕蛇的我为什幺会认为蛇是可爱的。我是和那条蛇头撞头地相遇的,它抬头看了我一眼,下意识地从石缝间逃掉。我看到了它眼神里的惊恐和疑惑。它过惯了没有人打扰的生活,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安逸生活,我想这条蛇一定认为自己可以放心地把自己交给这座山了,这座山也会永远这样安静下去。
这样的遭遇使我不禁羡慕起这条蛇,生活在如今这个日益城市化的社会里,安静也变得如此可贵了。我们听厌了汽车依依呀呀的吵闹,也听倦了工厂撕心裂肺的嚎叫,总想着耳根子能清静些,转身之后才发现已没有什幺地方可以供我们清净了。我们的社会是在进步还是倒退?如果是进步,何以进步到我们会去羡慕一条蛇?
同时寨山的存在也是我们的一点欣慰,还好上帝给我们留下了这幺一块净土可供我们休憩。
寨山的存在是一个奇迹,正是它的缺点造就了这个奇迹。寨山是一个充满智慧的老者,它甘愿一身的缺点却要在这个无人过问的角落里修身养性。寨山是一座得道的山,难怪清朝会有人在这修建道观,寨山的安静告诉修道者,想要得大成之道比得甘于卑微,清心寡欲,安于清贫。
得道高人往往喜欢隐居深山,并非为吸取深山之灵气,而是为了这几分安静。这安静可以使人和天地相融,这安静可以使人忘掉自我,这安静可以使人清心寡欲。
离开寨山之后我又两次试图去寨山重温它的安静,但是寨山对我来说永远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每次远远地望着它总是找不到去寨山的路。我知道自从我与寨山邂逅时起,我的心里就藏有那幺一座山是我永远都到达不了的。突然想起陶渊明《桃花源记》中的句子:“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大概是寨山不想我来打扰它的清修而不肯见我的吧。
寨山!寨山!我心中永远都藏有那幺一座安静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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