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在小区里遛狗的时候,突然冲过来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朋友,伸出他的小手,欲摸一我家的MiCKEY,这时他的母亲急促的跑到跟前,一下把他搂起,上气不接下气地教育那孩子别去招惹狗儿,否则可能会被咬上一口。
MiCKEY确实是条大狗,可小孩却在他母亲怀里不住地说:“看,妈妈,小狗,可爱的小狗。”说着仍旧伸出手要摸它的头,他的这一举动,倒是把我家MiCKEY吓得躲到了我的身后。
是啊,在小朋友小小的世界里,什幺东西都是小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便是这个道理了。在小朋友的世界里,连庞大的恐龙也可能成为他们怀里的一宠一物,老虎和狼更是可以在脖子上栓根绳子,被他们牵着在街心公园遛着玩。
在我年少的时候,是蛮讨厌小孩子的,因为我是好容易才从小孩“蜕变”成大人的,自然那成长的“艰辛”不堪回首,因此一看到小孩,就勾起我对这一冗长的成长过程的恼怒。诚然,少年时代也是最憎恨别人说我小朋友的——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就像老人喜欢别人叫他小孩一样。
童年时,做梦都想让自己揠苗助长,甚至一副孩子的身材,便要穿戴成|人的服饰,希望听到大人口中说一句:“哟,你长大了。”到了十四五岁,感受着身体微妙的变化,是桩极其幸福的事,就像一次童话旅行,时光就是一部火车,载着我缓缓向陌生未知的“成年”开去,我把头探出窗外,毫无不舍地向渐渐远去的童年挥别。
火车终于到站了,周遭的景象确实新奇,漂亮的女孩,单纯的朋友,斑斓的世界,然而当我还没玩过瘾的时候,时光火车的列车长却提醒我赶紧上车,要开车了,这回,得载我去另一个地方——“成熟”。
火车提速了,我希望它开得慢点,可是事与愿违,时光的火车疾驰着。于是在这当儿,我怀念起了童年,可是,这列火车是不会开回头路的。
看着眼前这个天真活泼的小孩子,我很想把他拥入怀中,听他给我讲“喜羊羊和灰太狼”的故事,我也给他说说我那个年代的“葫芦娃”和“海尔兄弟”是怎样匡扶正义的。
小孩都很执着,他硬是挣脱了母亲的怀抱,摸起了MiCKEY的大头,边抚一摸边喃喃自语:“小狗,你叫什幺名字呀,你妈妈爸爸在哪里呢?”
我告诉他,MiCKEY的爸妈就像他的爸妈一样地爱他。这时,边上又围过来三个小朋友,从个头上看,他们年纪要比这个小孩长几岁,个头最高的小朋友看见威仪端坐着的MiCKEY,大声喊道:“哇,大狗!”我晓得,这孩子已经明白了大小之分了,也可能是人生痛苦的开始了。
这时MiCKEY原地打着圈,应该是它内急了,小朋友们见状,都纷纷后退了几步,围成一个圈儿,仿佛是在给它遮羞似的。我习惯地点燃了卷烟,高个子的小朋友只是低着头,说出了一句很窝心的话:“叔叔,吸烟有害健康哦。”的确,我是不该在孩子面前一抽一烟,不能让二手烟毒害孩子不是。
另一个孩子看着MiCKEY的便便嘟着嘴说道:“是的,吸烟对身体不好,还不如闻闻狗粪呢,虽然很臭,至少对身体没有伤害呢。”这个逻辑,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几个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闲扯着,一会说这不是狗,是白狼,有的说这是白狐,有的说它牙齿黄,是被我的二手烟熏的,有的说它身上好脏,便问我多久没给它洗澡了,我对于孩子的实话实说倒是没有反应过来,再一想,确乎有两星期没给MiCKEY洗澡了。就这样,像开新闻发布会似的,我被这些小记者们轮番轰炸着。
听听孩子们的直言,倒也是一种享受,毕竟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上,还能有几句真话呢?童言无忌,这也就是童真的宝贵了。我告诉他们,童年时一定要多讲真话,因为成熟以后,就没有多少机会了。他们也是似懂非懂,继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等说的口干了,也就各自散去了。
孩子们走后,我的心中却升起了莫名的惆怅,晚霞裹一着西下的红日渐行渐远,月亮很快就要来接班了。我仍旧呆立在原地,望着孩子们即将消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