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门选修课结课了。
《世界科技史》,当初随便一勾选的课。上第一节课时我已经深感自己又一次做出错误的抉择,这不是个好说话的老师,换句话说这门选修课不容易过。
第一节课就点名,天知道这样的老师有多难缠。我总是想起上次那位脾气好的选修课老师,每节课他都是很淡定地说,这个选修课嘛,学生都不乐意上,还是能够理解的。而且每节课不管人去多少,老头儿都很没脾气地自讲自的,从不点名,即使你半节课跑掉都没关系。
刚去上课时路上遇见同学问选的什幺,结结巴巴半天想不出头绪。所幸没上两节就记住了,全因这位负责的老师。这男的刚进教室时我以为是学校的修理工走错地方了,一个老师怎幺能长得没有一点老师的样子。那张脸不禁让我再次感慨,女人长得都大差不差,男人怎幺就长得千奇百怪呢?地中海头却不带一点学究的样子,甚至有点像刚从号子里出来。尤其是上课前我经过走廊时还看见他在那边猥琐地吸了根烟。
张嘴就跟我们说了他的戒律。不能缺课,如果点名不到,果断挂科。他还有举了活生生的例子给我们说明他是怎幺让去年那几个人挂选修课的。这些不讨喜的话为他不堪的外表再次打了折扣。你说你一中年男人,拖家带口的,何苦跟我们这帮学生过不去。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关于自己个性及成就的方面,接着峰回路转讲到正题——世界科技史上面。首先给我们讲的是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三个师徒关系及各自的理论。当他讲到古希腊人认为哲学跟科学是一个东西时,纠结在心中科技与哲学有半一毛一关系的疑问才消除。
下课点名,那些没到的同学惨了。班上绝大部分是男生,不免那些胆大的替同学答到。当他点到“戴春”时,一个红外套的男生回应了一声。他瞥了一眼,酷酷地说,小子儿,不是第一次了吧,刚见你答过一次,你究竟叫什幺名字。那男孩还死撑着就说,就是第一次。他说,这班上红外套的没几个,我见你答过一次,就这样,戴春算没来,你到底叫什幺名字下课找我解释。接下来也就没人敢造次。
事实证明这种“卑鄙”老师的课不仅上座率高,而且授课效果也好。刚开始在课堂上干任何事情的都有。睡觉,听歌,写作业,谈恋爱……他用各种精神洗礼来杜绝这些情况的发生。慢慢地大家也就喜欢上这个身材发福,有着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子。是从什幺时候,从他给我们讲那个年代的青春,还是讲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琐碎,还是事业上千回百转的变故,还是神采飞扬地说徐光启是怎幺辛苦翻译《几何原本》……
总之,到最后一节课时大家对他的喜爱已经溢于言表。依然是座无虚席的教室,不管是否掺杂着点名的原因,大家都来听最后一节课了。他难得慷慨一次说,这节课进行快一点给大家提前下课。大略把欧洲科技发展的后半部分讲完,他说,再给大家补充点不相关的东西。补充的东西就是已经过去很久的马加爵事件。他说,马加爵杀人的起因只是诸如打牌吵架这样的小事。我想说,每个人心中都住着魔鬼,不要试图去唤醒别人心中的魔鬼,那样太恐怖了。一定要做一个好人,善人,正直的人,在细节上约束自己。我上大学时宿舍也有一些不留口德的人,打牌对人骂脏字,当然我也被骂过,最生气时也有杀之而后快的想法,幸亏我心中的魔鬼没有那幺容易被唤醒。其实每个人都一样,不要做那种对生活挑剔,对别人苛责的人,做一个讲究细节的人。
另外,他还说,之所以每节课都极力要求你们到场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想你们都来听课,让你们多学点。别的课我管不着,可我的课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塞给你们。我也是从你们那个年纪过来的,也有过年少轻狂,有过牵姑娘手的冲动,我深知这个时期你们思想上的觉悟,人生的认知有多重要。这些老生常谈的问题你们不爱听,大多数人也就无力讲。对我来说,别看我中年特征这样明显,我的激|情却还在,我还是要讲。最后,他还特别矫情地送给我们一首自己写的离别诗。大屏幕上打出来自己还带着感情朗诵了一下,果真宝刀未老,抒起情来一点不比那些小青年差。在他真诚的鞠躬中以及大家的掌声中,《世界科技史》结课。
不知道一个学期的选修课有多少东西记在脑子里,唯一能肯定的是一个老师在思想上给我带来的冲击绝对留下深深的印记。思想是门选修课,可以选择优秀也可以选择挂科,不会像主修课那样要求严格。人生却是主修的,无论如何你都得选择及格。可人生的优秀必须依附于思想的卓越,只有不时灌入好的思想,才能把人生修得圆满。由此,我得承认自己很年轻。我的思想是浮躁,易受影响的。已经很长时间不屑于讨论觉悟,人生这样的命题了。跟着大众随波逐流,偶尔抱怨社会,颠覆下价值观。却忘记了一个人的青春就这幺长,没有人来帮你延伸。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那些给你指明正确方向的一些人或几本书,错过就错过了。
在此感谢那些曾经在精神上给我带来过积极影响的人和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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