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刚刚从局长位子上退下来的老领导,一脸无奈满腹委屈,滔一滔一不一绝地向我倾诉他的苦恼:
以前老伴儿伺候周到,端茶倒水,上烟点火,盛饭搛菜,把我当财神菩萨般供奉,一天到晚乐呵呵,没有丝毫的厌倦和怠慢。现在倒好,把个菜篮子摔给我逼我去买菜,一个局长挎个菜篮子像个什幺样子嘛。
退下来后,儿女们也少来走动了,明知道老爸这个时候孤单寂寞最需要亲人安慰,却在这节骨眼儿撂担子把老爸凉在一边。原来一个星期看望一次,提着水果烟酒孝敬老爸。现在几个月也见不着一个人影儿,那幺快就把老爸给淡忘了,不肖子孙啊,真不是好东西!
刚退下来那阵子,闲得无聊,想换换环境散散心,想跟老乡们说说话唠唠瞌,于是去了一趟老家,可是一向热情有加的乡亲们看到我却像不认识似的,不是不冷不热地敷衍几句就是根本不理不睬。在位时我带着资金为家乡修路、引水,乡亲们整天围着我转,“局长”、“叔叔”、“伯伯”叫得我舒畅淋一漓,个个把我当作大恩人,吃了东家吃西家,喝了村干部喝老百姓。啊,那才叫带劲哪!
办公室杨主任,鞍前马后跟随我3年多,对我可谓言听计从。亲戚朋友同事要用个车什幺的,只需一个电话,摆一弄得方方圆圆周周到到。前几天,半夜三更我老伴儿急性*烂尾炎发作,打杨主任电话请他帮忙叫台车过来,一句硬生生“在外地出差”后立即关掉了手机,任凭再怎幺打都是“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气得我差点心脏一病发作。
还有那个司机小李,要不是朋友带话过来“照顾照顾”,他现在还不知道在那儿打工出卖苦力呢。原来在我面前就像一条哈巴狗,整天把尾巴摇来晃去,永远一副讨要残汤剩饭可怜兮兮的样子。前几天,他明明看见我在街上走,却假装不认识擦身而过绝尘而去。屎还没吃完就开始咬屁一股,总有一天会遭老天报应,落个车毁人亡,不得善终。
最可恨的数李局长,他可是我一手亲自培养起来的,现在接替了我的位子却反脸不认人了。原来见我大老远就点头哈腰满脸谄媚,三天两头地往我家里跑,逢年过节大包小包往家里提,红包礼金也是慷慨大方地送。现在倒好,那天下班路上见了我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了让人恶心,随便一句“老领导好”就把我打发得一干二净。小人得志啊,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忘恩负义的家伙!
单位的下属们,原来大老远看见我就热情打招呼,局长长局长短的问好请安,上下电梯都主动让我先进。大会小会做报告个个听得入了迷,会议精神重要指示层层贯彻落实不敢有丝毫马虎。工作思想汇报几乎跑断了腿。可是才下来个把月时间,他们就把我视同路人,远远看见不是绕道走开就是低着头一声不吭。人情淡薄,世态炎凉啊,全是一群势利之徒,士可杀不可辱,是可忍熟不可忍!
还有我在位时常常“孝敬”的那位上级领导,经常鼓励鞭策我努力工作前途无量,咋也突然对我不冷不热起来,难道他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把举报他的行一贿受贿吗,要不就是他收的礼太多根本就记不起我曾经给他送过礼。一天晚饭后,在河边散步碰到他跟一群领导一起有说有笑,我主动上前叫了一声领导,可他根本就没拿正眼瞧我一下,摔下我痴呆半天恁是回不过神来。
……
我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年轻干部,虽然鞍前马后跟随他征战多年,虽然时常聆听他的敦敦教诲,但今天面对他没完没了的唠叨却显得毫无耐心。我看了看表极不耐烦地打断他:“老领导,不好意思,我约了几个朋友吃饭!”硬生生把还没有回过神来的“下来”领导给凉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