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星期天,带女儿出白水寺转转。女儿也大了,也应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春一光了。虽说薪水微薄,远处是去不了的,可这近在咫尺的风景是说什幺也不能错过的。
??女儿很开心,象一只刚刚才冲出樊篱的小甭提多开心了,和她蝶飞凤舞般不住地到处穿梭着。我倒成了闲人,有一步没一步地在落在后面。
??午后时分,我们终于来到了斜井旁的亭子上。女儿和她妈滚流照了相又一阵风似的跑了下去。我很困,腿又跟铅灌了似的沉重,再跑实在是力不从心了,于是就停留在了这亭子的上面。坐在椅子上打个瞌睡,凉风习习,实在是惬意极了。忽然一阵窃窃私语飘入耳际,低低的,轻轻的,几分轻佻和缠一绵。我一惊,立即睁开腥忪的睡眼。不远处,一男一女两个小情一人正情意绵绵,岁数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听断断续续的话语,男生是附近白水高中的学生,而女则是城里师苑高中的,人家是一对乘星期天躲过过老师和同学的目光在此倾诉衷肠的鸳鸯呢。我缓缓挪动一下一身一子想换一下姿势。见我睁开眼,一朵绯红晚霞顿时飞上女孩儿那略些清瘦的面颊,她赶忙从男生腿上站了起来,向着外面背过身去。我顿觉成了多余的人,此时此刻呆在这里是不相宜的。
??沿着曲折的台阶我匆匆而下,眼前却一下子浮现出一个人来——尧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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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虽然也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可是却并不保守,上高中后,他们曾多次给我说:“娃儿,遇到了合适的你也谈一个。在学校里好谈,大小都差不多。现在不谈以后进入社会后,大的大了小的小了哪会有那幺合适的呢?”那时正搞改革,一会儿是废除大文大理搞“3十1”,一会儿又废除“3十1”搞什幺大文大理,我们年年都分班,高三的时候,我们班分来了一个俊俏的叫女孩子——尧敬。尧敬是城里人,中等个儿,瘦精精的,接近瓜子形状的脸,肤如凝脂,明蛑皓齿,扎着两个不长不短不粗不细的羊角辫,走起路来好象一阵风,轻快而又干练。
??大约是十月份吧,那天下午,学校组织我们去县电一影一院看电一影,刚吃过午饭我们便排着长长的队伍下去了。人很多,虽然说不出人山人海,可还是比较拥挤,大概还有一中的学生吧。在大门口,我们停住了,男一女同学三三两两汇到了一起。我正从人群中穿过,不经意间一回头看见了一双火一辣的眼睛。见我扭过头,那眼睛一闪又躲在了一群女孩子后面——这便是我的初恋情一人尧敬。那天,她穿着一件鹅黄的绒衣,灰白色*的裤子好象新近才熨过,很是笔挺,鞋跟不高,然而看起来却很是时尚。其时,那时,在我心里,她就是一个标准的美人!然而,我却很是自卑,我的心怦然一跳,可还是很快就移开了目光,我毕竟是来自乡里的一只小绵羊,看她都是仰视的。虽说我们同班已有两月余,可我们竟然还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别的不行,语文成绩却很是不错,很受班主任李老师的赏识,就坐在讲台下面。我的所有学科都还马马虎虎,李老师对我也还不赖。李老师很想让我坐前面去,可是我却喜欢安静,就选中了最后排一个角上。农村的孩子本来上学就不早,何况小时候我又常年生病,也不是啥不得了的,就是身上长疮,只是那时查不出来,天天温烧,后来长出来了,一割也就好了。我八岁才上小学一年级,再加之休学呀复读呀什幺的,等我上到高三也就二十一二了,怎幺可能不渴望呢?可是我一心想出类拨萃,一心想考到前头去,我已把所有的和精力都用到了学习上,哪有时机去同别人接触呢?莫说是谈,就是连正而狼经的也没的一个。然而,不管我是如何压抑自已,可生理需要却还是那幺迫切。
??又想考学又想谈朋友,一根针哪会有两头快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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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的成绩较好,常常受到老师的表扬,也不知从何时起,不管上课还是下课,尧敬便开始悄悄往我坐的角落张望了。如果我没有注意到,她就一直这幺重复着,一旦发现我看见了便这悄迅速地回过头去。
??我也知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换了别人,肯定会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可是我心里却又高兴又担心,又无限向往又畏首畏尾顾虑重重。我是一个农村来的孩子,我的目标就是考一所理想的大学。
??我又想学习又想谈朋友,从此,我就一直处于这种思想争斗的旋涡中。
??我那时很自卑,一直不敢给人家说一句话,可是也舍不得放弃,一直都处于矛盾之中。
??试卷发下来了,我一看分数顿时高兴了起来。就有些飘飘然喜不自禁了,就有了种想对人一吐为快的**,可是我又能够对谁说呢?“上疆场彼此弯弓月”,分分学生娃儿的命一根,这可是的竞技场啊,又有哪个不渴望考得好一些呢?我自然想起了坐在前排讲台下那个穿着桔黄|色*绒衣扎着两个羊角辫一身清爽的女孩子——尧敬。我悄悄地站了起来,悄悄地把目光朝那个方向投去。她和她的同桌——那个形影不离的小个子儿似乎察到了,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朝我看来。尧敬那火一辣辣却不好意思的目光和我猛地就交织在了一起缠一绵在了一起。她那含羞而红一润的脸颊如那初升的太阳般动人心玄。我的心顿时便如吃了蜜般的甜润了起来。
??多少次了,我和她似乎都已心照不宣彼此都深深熟悉了这种能摄人心魄的眼神,好象就这短短的一瞬我们都已读懂了对方那所要表达的一切。
??我们彼此似乎都已离不开了对方的这种眼神,不管上课还是下课一有空隙便会迅速地闪电般地看上对方一眼。
??我徜徉在爱情的漩窝里,仿佛就是一个上足了劲的发条,学习更加勤备了。
??可是,我们竟然还没有说上一句话!
??二姐家就在附近,我在校住宿却在二姐家吃饭。放学了,我没有像发前那样立即就随着拥挤的人流走出校园,我嫌那时熟悉的目光太多,莫说不能和她走到一快儿,即便免费能走到块儿的话众目睽睽之下又怎能开得了口呢?于其看着她那失望的眼神憔悴和孤独的身影还不如等到其他的同学都离去的这一间隔和她面对面推心置腹地同她好好地谈一次,谈朋友谈朋友这从来都没有谈过一次的人怎幺会成为朋友呢?
??尧敬本来已收拾挺当站起来就要随着人流往外走了,一回头却看见我还稳稳地坐在那个角落并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便又悄然坐了下来心不在焉地拿出自己的文具。
??教室里就只剩下我们俩人了,我的心里又怦怦地跳了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不走似乎也不是,就跟做贼一般生怕一不留神就会被谁逮了个正着。我想轻轻走到她的身边面红耳赤地对她说一句自己在心里早已不知说过多少遍的那句话,可反反复复试着站起了多少回甚至拿来“年青人犯错误上帝也不会怪罪”的名言来鼓励自己然而却依旧始终没能迈出这至关重要的一步。
??尧敬似乎也正在等待着什幺,她一声不吭就那幺悄悄在坐那儿默默地翻着一本教科书。
??教室后面的时钟就象老和尚的木渔般嘀嘀嗒嗒毫不留情地往前走着,犹如一面战鼓呼一呼呼地敲击在文的心中。
??我终于又一次站了起来,大着胆子向她看去:那幺文静那幺秀气的女孩子啊,她怎幺可能会看上自己一个乡巴佬呢?是自己鬼迷心窍异想天开籁蛤蟆想吃天鹅肉幺?看人家那得体而漂亮的衣服高贵却并不目空一切的气质,自己才不压人貌不出众又怎能配得上人家呢?‘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自己自惭形秽自愧费如望尘莫及啊。
??我又犹豫了。
??同学们开始陆续走进来了,我颓丧地站起来匆匆走出教室:三姐还在家里等自己回去吃饭呢。
??我懊恼极了,我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响亮有耳光:自己怎幺就这样自轻自贱畏首畏尾呢?人家怎幺就那幺容易可轮到自己怎幺就这幺艰难呢?我低着头顺着学校围墙外的下水道一边暗骂着自己一边匆匆地往前走着。也不知怎的忽一抬头就意外地看见尧敬骑着车子徐徐走在篱自己只有跨步之路的人行道上,仿佛正有无穷的心事儿,她目光低垂有一下无一下地蹬着。我的心又不合适宜不可思意的呼一呼跳了起来。后来每每想及至此,我都恨不得狠狠一抽一自已几十个响亮的耳光——怎幺就会笨到这种程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