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大征、二征、三征及三个媳妇,几十年如一日赡养自己一位终年瘫痪躺在床上、一位摔折了腿不能动弹的两位老人这感人事迹不仅感染了众乡邻,把市电视台的记者们也“感染”来了。但他们很狡猾,话锋突然一转向他们提出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听说老人存有一笔养老钱,你们莫非就是冲着这笔钱而来的?”大儿子大征想也未想就脱口而出:“儿女们赤条条来到这个世上时没带一分钱,也没听说过哪个做父母的因此而扔下儿女不管的?”大征的话不仅赢来了记者的掌声,也把一旁伤腿刚愈的爹感动得泪水涟涟的。也许是受到了鼓舞,大征接着又响当当地甩出一句更令人吃惊的话:“别说老爷子没有一笔钱,就是真有一笔钱搁那,我们哥仨也不准备要了!”此言一出,别说记者和爹了,就连二征三征也吓一跳,眼睛瞪得直溜溜地看着大征,大征“嘻”地一笑,不紧不慢地说:“你想啊,本来我们哥仨团结得好好的,亲得跟啥似的。有老爷子那笔钱突然在这中间一横,如果是分配得好了也就算了,假若分配得不好了呢?那就有可能引起我们兄弟间反目成仇。与其是那样,我们还不如不要那笔钱了呢——兄弟情义重千斤啊!”
“哗!”大征的话再次赢得了记者的掌声。
然而岁月毕竟不饶人,生老病死是任谁也抗拒不了的自然规律。娘熬不住了,先撒手而去,接下来就是爹。爹刚把腿伸直溜了,老大大征在二征、三征及三个媳妇的五双探照灯一样的目光聚焦下,临危受命、郑重其事地从爹裤腰带上解下了那串几乎有点生锈的钥匙,打开了那只平时只搁放在老征床下、也是几乎脱尽了漆皮的神秘的黑木箱子,大征拿出了一张纸片:
“儿子,看来老爹我真落伍了,本来打算把这笔钱留到最后分给你们哥仨的。那天电视台来采访你们,听了你们的一席话,我算是心里彻底明白了——这笔钱弄不好还真像你们说的是一个祸根!既然是这样,我还不如趁现在把它们全部捐出去。去年咱们南边那儿不是遭水灾了吗?我就悄悄地让你福旺叔给全部汇过去了……之所以没跟你们哥仨商量,就是想着给你们一个惊喜——我这是提前替你们破财消灾了……”
捏着纸片子的哥仨立马感觉透心凉:老爷子啊老爷子,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么大的事咋敢用起外人来了呢?不过现在还不是抱怨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封锁老爷子的死讯,跟福旺追要那笔钱!
谁知道还没等他们走出去,福旺人倒先来了。肯定是刚才的哭声惊动了他——两家离得仅有几步之遥。事情到了这一步,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打开窗户说亮话吧:“福旺叔,我爹那钱呢?”大征忍不住,率先跳了出来。福旺愣了一下:“钱,啥钱?”二征说:“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我爹让你汇往灾区的钱!你别以为老爷子不在了,别人就拿你没办法!那银行里可是放有监控录相的!”福旺这时候才明白了原因,不禁一拍脑门子“哈哈”乐起来:“怪不得一个个看见我像豺狼似的?原来为这个啊?哈哈哈,告诉你们,我都给汇出去了……”“汇出去了?”三征嘴一瞥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以为我们哥仨白痴、会相信你这鬼话吗?我看你是黑了心想吞下这笔钱!”“哈哈哈!就他的那钱……我……我昧良心独吞……哈哈……简直是开玩笑……”
看来只好找公安解决问题了。然而公安到银行一查,根本没有此事。难道这笔钱福旺真的敢独吞?后来经公安人员的再三询问,福旺才慢慢道出实情:原来老征所说的那一笔存款纯粹子虚乌有。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害怕他们两口子到老了不能干的那一天,自己的孩子也像有些老人家的孩子那样,撒手不管他们了。所以就未雨绸缪、用一笔假存款当诱饵来拴儿子的心……
哥仨还是不信:“既然如此,那纸上写的‘汇出’又是怎么回事啊?”
福旺说:“你爹知道你们哥仨知道他有一笔钱,死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就想着给你们有一个交代,于是就出了这么个点子。知道你们不信,你爹还特意让我录了一段他的话放给你们哥仨听。”
说罢就从口袋里掏出一盘带子,放进桌上的录音机里,摁下了播放键。爹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儿呀,别再瞎胡闹了,爹没钱。你福旺叔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赶紧回家吧,我都被你们搁置那儿好几天了,快化了。求求你们了,抓紧时间把我给埋了吧,入土为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