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说:“冉冉,如若你真的:不爱我,我会放你离开。”苏默说话的时候我正在临摹一幅插画,是《幻城》里的释,漫天的樱花在他身后飞舞,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可是那样浓厚的忧伤还是透过一层层的纸张,掠进了眼里。我的漠然定是惹恼了苏默,他在看我画完之后,甩手离开。
苏默是我在西祠胡同里认识的,至今我已很难记起他的网名是什么。只记得那个午后斑竹说去恋阳路的STARBUCKS见面,在思考了几秒之后,七七飞快地帮我回复了可以。我知道七七对我们版里的苏默早已垂涎三尺。
七七说她毕生的愿望就是和一个才华横溢的男子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羞死那些动辄吟诗作对的才子佳人。我和七七是在一场笔者的舞会上认识的,她在人群对面朝我走来,然后说:“冉冉,你比我想象的冷得多。”对于她如此的评价我不置可否,然后便与这个叫桃晓七的女子有了一些关于爱情和友情的纠缠。
我曾想,遇见她,于我是幸或不幸?
和七七坐在靠窗的位置,恋阳路上的行人总是行色匆匆,好像永远有赶不完的约会,从散场再到开场。我喜欢焦糖马奇朵,这种略微苦涩却又滑腻的咖啡总会轻易地让你在人群里记起一些人,淡却一些事。
负载着高跟鞋的腿终于像往常一样开始反抗,我揉着酸胀的腿,看着杯里的咖啡,神色不定。七七说:“冉冉,如果不舒服,你可以改换其他样式的鞋子。”而我总是固执地摇头,我永远把自己的脚固定在高跟鞋里,时时提醒自己,我穿着高跟鞋在辗转流浪,即使漂泊也不会很久。
盲到七七的眼睛在不远的地方停住,我惊讶于她的失态,然后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浅蓝色衣服的男子在一群人中神色灿然地向我们走来。他说:“我叫苏默。”
直到今天我依然能清楚地记得苏默的眼神,那样的忧伤。好像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我们的爱情,不过是一场忧伤的故事。苏默说:“尹冉,我是来看你。”
七七的眼睛里有大片大片的失望,曾暗想如果当时我能看见七七的眼神,也许,今天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七七笑着说:“苏默,你的眼里只有尹冉。”
一群人坐在窗边喝咖啡,斑竹叫林飞,这个略显内敛和羞涩的男生坐在苏默的旁边,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直到叫来第三杯咖啡时,他缓缓地说:“尹冉,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来这里。”我抬头看着他,直到他的脸开始红起来,转头看着窗外。我浅笑,七七说,我是个固执到只爱自己的女子,对别人的爱不屑一顾。其实她说错了,在看到林飞时,我多少是有些心疼的。
我和七七一直从恋阳路走到春伸路,两个小时的路程,竟一句话也没说,也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和七七再没了相依为命的感情。
手机里面传来苏默的消息,他说:“尹冉,我们都应该给自己,一个爱上别人的机会。一个人,终究太过寂寞。”我站在二十七层楼的阳台看下面川流不息的人群,渺小到我曾以为我已站在了天边,再也进入不了俗世。我没有告诉七七,是因为怕她难过。我爱苏默,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爱上了这个忧伤的男子。
苏默喜欢牵着我的手,走在人群中间,他说:“冉冉,我们应该经常走进喧闹,这样,才不至安静得忘了自己。”他始终站在离我最近的地方,看着我的喜怒,了然于心。
苏默是一家美资企业的行政主管,我们一直不曾问过很多年前有关童年的记忆,也许是我们太过了解,是谁说过,只有伤口相同的两个人在一起时,才会以熟悉填补所有的陌生和恐惧。苏默知道,我们的爱情,从不涉及过往。
七七把林飞带到家里的时候,我多少是有些惊讶的,可我依然浅浅地笑,也许,每个人身边总有一些替身,是可以代替你去爱那些不能爱的人。林飞伸手:“尹冉,很久不见。”
我把七七眼里的心疼,一点一点看进心里。也许遇见我,于她,也是一场灾难的盛会。我在房间里把门关好,是不想给林飞任何可以看见我的机会。我不知道七七是否爱他,可我知道,我绝不能是试验他们之间爱情和默契的女子。
有些遇见,在开场的时候,演绎得华丽又浪漫,其实是应了结局的冷淡。
七七搬出去的时候,我多少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两个朝夕相处的人却隐瞒了一些心照不宣的秘密。七七说:“冉冉,我跟林飞在一起时,他吻着我却喊着你的名字。”门在沉重的闷响之后又归于平静,我在七七空出来的那个房间,站了很久。
苏默拉着我去桂林散心,他了解我和七七之间的一些事,包括她爱他。我穿着白色略显冷清的连衣裙站在漓江的岸边,点点渔火印在他的眼睛里,像是这些年的漂?白和思念,一下子安静下来,停靠在他身边。
我曾经自以为是地认定,苏默会是我这一生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认真相爱的人。直到所有的繁华都散尽,我们也可以淡淡地坐在岸边,细数过往和曾经关于爱的行程。
在漓江的第十天,七七打电话过来,她的声音微弱得只听见血液在流动,她说:“冉冉,我要在死之前见你一面。”我蓦地扔下手机,拉着苏默乘了最快一班回上海的飞机。我不知道七七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知道,她现在需要有人陪在她身边,苏默打电话给林飞,却听见里面嘈杂着让人战栗不安的音乐。
他说:“苏默,我不爱七七,她也不爱我,你和尹冉都心知肚明,如果你不能解救她,就不要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苏默呆呆地看着电话,眼睛转向窗外。我甚至可以看见他眼里即将滑落的忧伤。我抱着自己的胳膊,感到彻骨的寒冷。有些秘密,终有一天是要大白于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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