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唐胖子好像已经摸清了我的意图。居然拉了个垫背的。
"成哥,久仰久仰,多多关照"。一个小个子瘦瘦的家伙,弯着腰递上张名片。
呵,看不出来啊,居然是搞房地产的。我习惯性地象对照身份证一样。低头看着名片,不时抬眼对照一下。靠,长得也夸张了点,两颗暴牙使劲地往外突着,感觉象《黄飞鸿》里的牙叉苏。恰巧他也姓苏。
我象征性地握了我手。
牙叉苏居然指着我背后的阿莉问:这位是嫂夫人吧。
我差点没吐出来。唐胖子笑嘻嘻地说:成哥身边的夫人很多,但目前没有嫂夫人。
我这才发现阿莉居然装得有模有样,一脸淑女似的微笑,两腿并得笔直的,双手拎个小坤包挡在中间。我觉得好像在那部日本影片里见过。
牙叉苏说请我们出去唱歌。我说唱什么歌呀,天天在歌厅里泡着,再留点胡子都赶上"怕娃落地"了。
阿莉笑了,还好是掩着嘴的淑女样。牙叉苏点头说是啊是啊。
牌局摆上了。两圈下来没赢,还出去了六百。阿莉显然对打这么大的有些紧张。我再怎么说都没用,她似早忘了我们的约定。不知道配合,反而让牙叉苏连连中标。
阿莉有些急,伸手过来拿我的烟,被我按住了,她知道我的意思。我说空气太闷了,别抽了。我知道小姐们一抽烟,那个职业德行就出来了,一看就知道干什么的。还好阿莉还没骂脏话。
唐胖子打出一张牌来,我正要吃牌,下手的牙叉苏喊"碰!"。唐胖子说:"把牌看清楚,到底要不要碰?!!"。牙叉苏似乎明白了什么,摆手说,看错了,看错了。
还是他妈唐胖子聪明。我也假装不懂,继续打。
果然,局势马上就变了。阿莉连连得手,乐得只喊。
从唐胖子家出来时,牙叉苏非要我的电话,我没给,我说找唐胖子就行。
我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不就是想利用我,从打政府关结。
阿莉一脸兴奋,忘乎所以地在车上数钱。"哇塞,六千四,赢了六千四!!"
我一脸轻蔑地说:"以后出来,再给我露出小姐样,我一脚给你从车上踹下去。"
阿莉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十、
回去已经很晚了。我很困,上床就睡。
阿莉问我她睡哪?我迷迷糊糊地说:随便。
第二天醒来时,我才发现她象猫一样地圈在我怀里,居然还把腿架在我肚子上。
我本想把她给一下掀下去,想了想,这丫头也怪可怜的。我轻轻地拿开她的腿,去老槐数下的简易厕所里撒了泡尿。又回来躺在床上抽烟。
说真的,我觉得真没意思。当警察那阵子,刚出警校时是满腔热血,恨不得把所有坏蛋抓起来送进监狱。冲锋陷阵的,忙得没吃上一餐好饭,没睡过一天好觉。渐渐地,疲了,木了。血淋淋的,丑恶的东西见多了。看谁都像坏人。人啊,人啊,人性在我的心中已经变的丑化了。现在呢,更没意思,每天一样尽看见些见不得阳光的事,听一些让人难受的故事。总之,没劲,就是活着。我知道我不会长命,会死得很难看。不是被背后捅了刀子,就是死于看似偶然的事故,或者就是陷进什么圈套被关进去,整死。想让我死的人太多了,那些冲我笑嘻嘻的人,我都觉得手在背后拿着刀子。
活着,过一天算一天,多一天赚一天。
我还是个警察时。那年的一个晚上,我跟我老婆杨丹在小巷道路边吃烤肉,也是很晚了。我看见几个小青年架着个女孩走过去,我职业性地感觉不对劲,杨丹再怎么拉我都拉不住,让我别管闲事。我火了,这是闲事吗?我穿上警服和没穿警服都是警察,这事我管定了。我跟了过去。
我看清楚了,三男两女。个不高,也单薄。应该是十七八岁。
站住!!我一声断喝,够吓他们一跳。
谁呀,干什么?他们有些惊慌,但没有跑。好象都在腰里面掏家伙。
我停住了,没再往前走。
但我可以看见黑暗中那个女孩在挣扎,想喊,呜呜的发不出声。另一个女孩跑到路口去拦出租车了。
"我是警察,把人放掉,手举起来!"我已经拔出枪,拉开了枪栓。
"警察算啥,老子照样砍你,上!"
真扑上来了,我往后退了两步,枪响了。冲前面的一个家伙就扑倒在我面前。我把他打死了。
没想到会这么复杂。死者十七岁,老爹是当地一家国企的老总。事实是我杀了人。没人证明我当时是正当防卫。就连那个绑的女孩都说他们是很亲热地走着,我看不惯,骂人,发生冲突,开枪打死人。甚至连死着手中的凶器都不见了。
案子搞了半年多,我错在:1、非执行公务期间携带枪支,违法管理规定。2、未鸣枪警告,就直接开枪射击。3、未及时通知当地派出所,擅自采取行动。
结论:防卫过当。
这结论是很公正客观了,我算捡了条命。
好在烤肉摊的老板还仗义,坚持说看见那女孩是被强行押着,要不我真要完蛋了。那个卖烤肉的做完证不久就会老家了。因为有人扬言要取他的小命。
哎……这些破事,想起来都烦。
阿莉翻了个身,又翻了回来,把腿高高地架在了我身上。
妈的,这什么事呀。
我抓过手机看了下时间,快十一点了。我毫不犹豫地把她推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