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迟早有一天,我会把我的乡下男友李枫给甩了。
是的,李枫是个不折不扣的“乡下人”。他家住在真正的大山里,一个村里只有几户人家,回家得先坐大巴,再转乘小巴,然后坐3公里的拖拉机,再走两公里的山路才能到。更不用说他的矮个头儿,小眼睛……要不是同窗的他整整追了我两年半,我才不甘心当他的女朋友呢。
2005年7月,我和李枫同时中专毕业,经过一番激烈竞争,我们同时应聘到了北京的一家广告公司。我做了文员,他做了业务员。
为了不让李枫捆住我的手脚,我跟他约法三章:不许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任何人;不能在同事面前跟我搭讪;不准跟我同乘一辆公交车上下班。李枫爽快地答应了,并且一如既往地对我好。下班后,他总是来到我的出租屋,包揽一切家务,我则守着那台21英寸的二手彩电看韩剧。
尽管李枫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但甩他的念头却丝毫没有动摇过,而且我发现,即便工作了,李枫的“乡气”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严重了。
我们上班的第二个月,公司为了迎接新员工,组织了张家界五日游的活动,包团双飞,每人要交2000元钱,不够的由公司补贴。没想到,李枫干脆地说:“不去!”同事们询问原因,他竟然说:“2000元钱去看那些小土包儿?还双飞?我那半个平方米的房子不是飞了?”小气鬼,我对他撇撇嘴——就算他存一辈子钱,也休想在北京买套房子。
当然,李枫也有“大方”的时候,可是他大方起来,更让我反感。有一段时间,我发现他对乞丐特别好,特别是我们单位附近天桥的那个老乞丐,每次路过,他都要掏出一元钱给他。一次,单位同事外出聚餐,路过天桥时,他又当着众人的面给了那个老乞丐一元钱。我觉得很丢脸,大声质问他:“李枫,你也不怕上当啊?”哪知李枫一本正经地说:“我看他弯腰走路的样子,就知道他是经常爬山的山里人,要不是真的生活困难,他才不会乞讨呢。”我看到同事刘晓娜赞许的目光,于是没再跟他争嘴,不高兴地跑开了。
2005年9月,李枫的妈妈从乡下来看他。头天晚上,李枫就兴奋地告诉我,他明天早上要请假,去接妈妈。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因为按公司规定,缺勤一天,不但要扣除当日工资50元,连当月的全勤奖120元也要全部扣除。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当真去找经理请了假。
李枫走后,我气得差点吐血,对坐在我对面的刘晓娜说:“你说,怎么有这种榆木脑袋,为了接人宁愿被扣钱?”我原本指望得到刘晓娜的赞同,谁知她竟然反过来指责我说:“露露,你真差劲儿!一个男人只有孝顺父母,才会对老婆有责任感。像李枫这样的男人真少见,要是他还没有女朋友的话……”
没有女朋友的话,她宁愿做李枫的女朋友?我才不相信她说的话呢,没准儿这丫头早看出我和李枫的关系,故意这么刺激我。但是,没想到才过了两天,刘晓娜就跟我咬起了耳朵,还说:“李枫这么优秀,如果我向他表白,他会不会拒绝我啊?”
那天下班回到出租屋,李枫又来了,我开门见山地说:“刘晓娜说她喜欢你。”他愣了一下,然后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说:“开什么玩笑?”我说:“你别介意,选择谁是你的权利。”其实,我当时就想,如果李枫选择了刘晓娜,那我离开他也就不愧疚了。李枫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切西瓜去了。哪知道,才一会儿工夫就听到他发出“哎哟”的尖叫,我跑过去一看,他的食指被割破了。我边给他包扎边挖苦他说:“瞧你那点儿出息,这就动心了?”
第二天,一到办公室,刘晓娜就一惊一乍地问:“李枫,你的手指怎么了?”接着又心疼地嘱咐李枫伤口一定不要沾水,不然会感染的,还说有什么要洗的衣服,她可以帮他洗。我当时没往心里去,心想,谁爱洗谁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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