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对于这场暗杀,秦羽表示十分不解,他自问行事光明磊落,生平从未与人结怨,为何有人要买凶杀他?
我不屑地轻哼一声:“这还不简单,破案必先搜查案发地点,他们埋伏在那,就是要铲除所有追查黄金失窃案的人。”
此时夜幕降临,我们坐在熙熙攘攘的街边酒摊分析案情,颇有几分豪爽之意。我瞧他愁眉不展,便为他斟满佳酿:“来,为我们今日的大难不死,干了!”
“好。”秦羽举杯示意,“喝最烈的酒,破最难的案!”
“……”
那晚我喝多了,絮絮叨叨地拉着秦羽说了好些话,为灵教这些年平白受冤感到无比委屈。
我们怎么就变成魔教了?廉亲王不慎打碎陛下御赐的玉如意,为了逃脱罪责便说被灵教抢了;蛮胡七煞想要金盆洗手、隐姓埋名,为躲仇家便造谣灵教已将他们赶尽杀绝;全真派道士流连青楼被捉奸在床,遂诬陷灵教对他们下了媚香……
如今十万两黄金失窃,又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安到灵教头上。
秦羽听着听着,一脸难以置信:“你们灵教那些威风凛凛的传闻,不会都是假的吧?”
“也有真的啊!灵教确实派兵血洗雁南山,因为那座山上满是豺狼虎豹,屡犯山脚村民……”
说到后面我已没了意识,最后一眼瞧见的,是秦羽泛着红晕的脸颊与湿润嫣红的双唇。
月华如水,秦羽低低叹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心中那杆度量是非黑白、忠奸善恶的秤,突然失去了平衡标准。
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令他更加毁尽三观的事,还在后头。
翌日,庐州城官府张贴出新的告示,围观百姓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没想到京城神捕秦大人是这种人!”
“就是就是,勾结魔教妖女,杀害朝廷命官,劫掠十万两黄金,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杀头的大罪啊!”
我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歹徒刺杀不成,又想出了污蔑忠良这么个阴招。海捕文书已下达至各州各县,让我们陷入了非常不利的局面,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幕后黑手在朝中一定有极大的权势,才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搬弄是非。
“为什么……”秦羽面如死灰,痛心疾首地以拳砸墙。他从小清明正直,一心一意忠于大周,却惨遭奸人算计,落了个全国通缉的下场。
我心中不忍,正准备上前宽慰他,却听秦羽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长得英俊潇洒遭人嫉妒?”
“……”我硬生生收回了准备给他温暖拥抱的双手。
虽然真相有些残忍,但事实无法磨灭,他誓死效忠的朝廷奸佞横行,他鄙夷唾弃的魔教安分守己。多年来坚守的信仰轰然崩塌,鲜血淋漓。
不过在认清朝堂险恶之后,秦羽终于突破了之前的盲区。“是姚相!”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姚相盯上了赈灾黄金,此行押运的十三旗官兵全是他的鹰犬,所以故意服下软筋散,又让事先部署好的人马将黄金运走,嫁祸给灵教。
黄金数量巨大,想要滴水不漏地迅速转移着实困难,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
“黄金还藏在原处!”
我俩不约而同地报出答案,随后相视一笑。离京杭官道最近的建筑便是皇家避暑行宫——丽水山庄。三年前丽水山庄曾翻修过一次,而监工张御史正是姚相党羽!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姚相若是想在丽水山庄内修几个密室,将黄金藏在其中也不足为奇。
没想到换了一个角度思考问题,所有的谜底便立刻显现出来。秦羽郁闷地喃喃自语:“姚相与六扇门一向不合,可我始终念及他乃当朝丞相,应当心系百姓才对,压根就没往他身上怀疑……”
我说秦大人啊,您还真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