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欲望化作了冬日的种子,风儿把种子吹得很远,吹到了下一年的四月,却至今也未能破壳发芽。
毕业典礼的前一天,夏诺叫陆迟年到天台喝酒。
她摇晃着易拉罐啤酒问他:“你以后要去哪座城市?”
她甚至准备好了,无论他去哪座城市,她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跟过去。但他却云淡风轻地吐出两个字:“北京。”他说,“阿薇是个好学生,她一定会考上最好的大学,我要赚钱养她。”
夏诺的手一抖,易拉罐掉在了地上。她原以为陆迟年这样的浪子,毕业肯定就分手了,打死她都想不到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绵长的情话。
她原以为只要她等,等他身边再没有别人,就可以得到他,可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她知道自己等不到了。
“那离苏州很远了。”她假装漫不经心地说。
陆迟年点点头,笑着举起易拉罐和她碰杯:“加油啊,夏诺,你写故事,我跟着看,你出书我就买。”他眼底好像藏了什么闪烁的东西,“我会想念你的。”
你看,他从来就没有把夏诺归入他未来的蓝图。
他这样光明磊落地说出这句话,衬得夏诺内心无处安放的心事是多么狼狈和不堪。
毕业当天晚上,陆迟年终于如愿以偿在学校开了他的第一场演唱会。
学生们丢掉书包来了一场盛大的狂歡。陆迟年拨动吉他,随着音符的跳跃,叶薇在台下跟大家一起高喊他的名字。
她望着他,眼底像有光。
只有夏诺一个人逆着人潮到校门口订了个大蛋糕,散会后招呼大家一起庆祝。没有人觉得不妥,甚至叶薇也没有,因为大家都觉得她是陆迟年最好的朋友。
夏诺为了名正言顺地拥抱陆迟年而一一拥抱了他所有的狐朋狗友,包括那个曾经想打她的校霸。
她淡淡地解释道:“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陆迟年大声叫好,一脚踩在椅子上,高举着啤酒瓶大喊:“咱们千里江山,有缘再聚!”
众人握着啤酒瓶用力碰杯,豪气十足。夏诺也被点燃了,侠女一样踩在椅子上:“喝喝喝!今夜不醉不归!”
那是他们学生时代最后的狂欢。很多年以后,夏诺想起当时的场景,感觉那多像古时候的歃血为盟。可大部分人从那一聚之后就散落天涯,再也没有见到过。
那天杯子碰在一起,原来全是离散的声音。
后来,陆迟年果然跟叶薇去了北京,他没有考上大学,在一家酒吧驻唱。那年北京的上空全是浓重的雾霾,陆迟年弹着吉他,看不到任何出道的可能。
夏诺则一路南下,考到了海南。听说这里的天很蓝,阳光是透明的。
她真的离他天涯海角了。
可距离越远,这个名字就在她脑海里越清晰。好友瑞瑞不止一次地劝她放下,可她就是不情愿,不死心,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向他表白,从来就没得到,谈何放下?
夏诺还在坚持写故事,那些无人问津的故事后来终于发表了。她知道远在北京的那个人一定会买来看,这或许就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这般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年,就在她逼迫自己渐渐淡忘的时候,她接到了陆迟年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