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的温度惊人地灼热,硬生生将我烫得脑袋发晕。
年幼时娘亲曾对我说过,倘若有一个男子愿意为你做饭,那么你就应当嫁给他。
我望着烛光中朱孔孔英俊的眉目,咬了咬牙,最终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朱孔孔似乎松了一口气:“吃饭吧。”这才收回他那只烫人的手。
我看着他将摆在他面前的那盘咸辣土豆丝吃得一干二净,心里有甜蜜在发酵,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告诉所有的猪我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那夜我盯着那只被朱孔孔握过的手,一宿无眠。我想,是时候要让他知晓我的心意了。
翌日恰逢十五,精心打扮后,我敲开了朱孔孔的门,邀他一起把酒赏月,朱孔孔在可疑地脸红了半晌之后,欣然赴约。
这夜月朗风清,我为他斟了一杯酒,心想,今晚真是情人幽会、互诉真心的好时机啊。
朱孔孔抬头望着温柔的圆月,一腔忧愁,酒喝得又快又急,他说:“素素,我想你帮我出个主意,关于我未过门妻子的。”
刚刚喝进嘴里的酒被我尽数喷了出来,我竟不知他有未婚妻,我眯着眼睛问他,“你刚才说你的谁?”
朱孔孔帮我重新斟了一杯酒:“我未过门的妻子。”
我抬起头,一片乌云缓缓移过头顶,挡住了明月,我突然觉得,今夜更适合杀人放火,弃尸荒野。
我磨了磨牙:“她是谁?”
朱孔孔似乎被我凶狠的模样骇住了,又或许是有了醉意,说话有些结巴:“她她是村口的朱珠。她爹今天找我,说说朱珠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要”
一句话没说完,朱孔孔已趴倒在桌上,乌云退去,清明的月光照着他通红的脸,果然是醉了。
我将醉酒的朱孔孔安置好,这才回到自己房中,想着那只还在大花肚子里的耳环还没到手就要易主了,不由得一阵气闷,辗转着又是一夜无眠。
【被圈养了】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于是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提着糕点去拜访朱珠。让我措手不及的是朱珠和她的家人对我极其热情,若不是我对自己的血统有百分百信心的话,我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朱珠失散了多年的亲生姐妹。
我在朱珠家吃了三顿饭,四个烙饼,五个菜肉包之后,捧着几欲爆炸的肚子,我迎来了匆匆赶到的朱孔孔。
只见朱孔孔递给了朱珠一个信封,便在朱珠一家感激的目光中将我领走。
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边猜测着他递出去的信封里装着的究竟是什么,会不会是聘书,又或者是情信?
一路上朱孔孔都没有说话,我不禁又担心他怪我莽撞,眼看他对我不理不睬,我胃难受着,心下更加委屈,干脆僵持着也不说话。
一直将我送到房间门口,朱孔孔才倚着门框缓缓开口:“很饿吗?吃那么多不怕撑着?”
我慌张地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那个盛情难却。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那么热情。”
朱孔孔挑了挑眉,歪着头笑道:“哦?可能是因为喜事近了吧。”
我心中突然一窒,拼命压住已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了:“你已决定了吗?”
朱孔孔收起笑容,严肃地点了点头:“是的,决定了。”
我不禁想起那个信封,想来十有八九是聘书了,顿觉更加委屈,连心也揪着疼:“你刚才给朱珠的信封”
“哦。”朱孔孔摊了摊手,“那是退婚书。”
我忍着胃疼,颤悠悠地伸出手指着朱孔孔:“那那你说什么喜事近了。”
朱孔孔笑着握住我伸出去的手指,缓缓朝自己拉近:“朱珠就和阿牛哥要成亲了,不是喜事是什么?朱珠和隔壁村的阿牛哥情投意合,想和我解除婚约,怕我放不下面子,所以让我先退婚。昨晚想跟你商量来着,谁知不胜酒力,今天一早起来你又不见了。”
不知不觉中,我整个人已被拉到他的跟前,他的呼吸喷在脸上,又热又痒:“我跟他们说没关系,反正我心里也有人了,但他们还是坚持要我先退婚。”
我愣愣地抬起头:“你心里的人是谁?”
他没有回答,却反问我:“你听过大猪说有小猪说没有的故事吗?”
我木讷地摇头:“没有。”又皱眉,“这故事名字好土。”
下一刻,我只觉自己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朱孔孔的声音像月光一样温柔,他说:“那么,小猪,以后我养你吧。
当时的月光太过明亮,朱孔孔的表情太过深情,我的心格外舒坦,胃里还未消化的东西争先恐后地要出来看热闹,于是我羞涩地低下头,吐了朱孔孔一身,终于胃也跟着舒坦了。这突然发生的一切让我直到最后都没能反应过来,朱孔孔竟然要将我比喻成猪!
【秘密的裂缝】
那夜之后,我常常回忆起那一轮圆月,清明得让心都要融化。我对朱孔孔说:“我永远会记着当时的月亮。”朱孔孔深情款款地附和我:“我也永远会记得当时你呕吐的样子。”
一个月后,我和朱孔孔在村里所有人和猪的见证下成了亲,我要的幸福终于握在手中,像那一轮圆月,永挂于心田。
朱孔孔变得很忙,他解释:“你越来越能吃,作为饲养人我不得不努力挣钱把你给养肥了。”
我很甜蜜地自动理解成他是为了我们的未来而努力着。
他数着卖猪的钱,操着养猪的心,三天两头地往城里跑,积极地发展着他的猪事业。
朱孔孔回村的前一天,我做了个噩梦,梦里我抓住朱孔孔的手拼命摇晃:“他们追来了,快把我藏起来!快把我藏起来!”然而他却无动于衷,眼睁睁地看着我被那几双狰狞的大手越拖越远。
我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却看见本该黄昏才到家的朱孔孔红皱着眉头坐在床边。
“素素。”他痴痴地叫着我的名字,“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低下头看着我,眼神有些呆滞:“如果我一直不问你的来历,你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吗?”
我的身子一僵,看着他缓缓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破破烂烂的纸,摊开在我的面前:“我出城那么多次,第一次去看官府的告示,却让我看到这个。”
那是一张官府的寻人告示,下方写着“寻沈家女眷,重赏千金”,而上方的人像,分明就是我的样子。
“沈府女眷。”朱孔孔的声音在颤抖,他的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臂,“城里人说沈家的人一直在找那个在新婚当天突然失踪的八姨娘,他要找的人是你吗?嗯?”
我只觉指尖冰凉:“朱孔孔,你听我说。”
他突然笑了起来:“好。那你告诉我,在嫁给我之前,你是不是有夫之妇?”
我皱着眉头,心里突然滋生出一种无助感:“在遇到你之前,我身上的确有着婚约,但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