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敲了敲桌子:“去把他叫来吃饭吧。”
玉兔一脸痴傻地抬起头:“啊?谁啊?”
我狠狠瞪她:“你说呢!”……怎么就养了只这么不称心的宠物?
“哦!”玉兔恍然大悟一般,放下筷子屁颠屁颠地奔了出去,咋咋呼呼的声音立马在院子里响起,“吴刚哥哥,吴刚哥哥,你快进去,主子同意你吃饭了!”
我嘴角直抽——我有说过不让他吃饭吗?这死丫头说得我好像周扒皮一样!
吴刚很快走了进来,低声地向我道了声谢,就坐在了我对面最远的地方,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地埋头扒饭。我看得烦躁,把饭碗一推道:“我吃饱了!”然后我就头也不回地起身回房了。
我的房间离饭厅不远,半掩的木雕花窗遮不住院里清甜的桂花香气,一同而来的还有玉兔咋咋呼呼的声音,和吴刚偶尔的低语,以及淡淡的笑声。
哼,在我面前闷得跟块木头一样,我不在的时候倒能同旁人笑语欢声了。
……蠢货!
(三)寿宴一舞
吴刚是我的房客。这么说听起来仿佛有些诡异,但事实确实如此。
三千年前我飞升成仙,赐居广寒宫,本以为从此就是这片儿的地主了,谁料没两年,玉帝便弄了个吴刚过来,说是触犯了天条,被罚在这儿伐桂。我本来不打算理会他,但这男人两袖空空,这片儿又只有广寒宫能够住人,为了不至于让来访的仙友看到一个单身汉睡在我宫门口,我只好勉为其难地将一间偏殿借给他住。
这么一借,就是三千年。
三千年过去了,树还没砍倒,这男人比那时更闷了点儿,蠢了点儿,其他的倒也各自相安无事。
当然他炸我厨房这事是例外。
三足金乌在天空中招摇,即便是广寒宫这清凉之地也能感受到烈日的炙烤。吴刚还在外面伐桂,每一斧子都下得沉稳有力,然而当他下一斧子举起的时候,先前斫出的痕迹已经完好如初。汗水自他额角滑落,浸湿了衣襟,他的面色却平静如水,举着斧子默默重复着三千年来一如既往的动作。
我待在屋里看着只觉得不可思议,不知他的执念到底来自哪里。这棵桂树自混沌之初就已存在,不是他能砍得倒的,玉帝这样罚他,摆明了是不准备让他好过。这道理我同他讲过,他听了不发一言,隔天却依然举着斧子砍得起劲。我气得脑袋生疼,于是不再管他,任由他自生自灭去了。
反正人蠢了,谁劝也没办法。
这几天天宫很热闹,报信的青鸟都叫得一股喜庆。王母娘娘的大寿在即,按照惯例,我得过去献舞一曲。说起来这三千年,蟠桃会得献舞,寿宴得献舞,哪位上仙孙儿的满月宴也得献舞,我这玉帝亲封的所谓太阴星君,唯一的职能也就剩下这些了。
我随意梳洗打扮了一番,驾轻就熟地跳了支舞,不出所料地赢得满堂喝彩。我想起自己第一次献舞时,战战兢兢地排练了好久,犹被人挑刺,说我肢体僵硬。现如今呢,只怕我就是翻个筋斗,都会有人夸赞身姿灵活。大家对于女神总是更宽容。
一舞已毕正待退场,一转头竟然看见吴刚坐在角落不起眼的位子上,我心中诧异,王母娘娘的寿宴竟会请他这一小小罪仙?视线不期然相遇,他仍然穿着一袭黑衣,正安静地望着我,那眼眸既深且亮,仿佛银河里的星光都缀在那里头。
我心头忽地一跳,莫名竟有些不自在,低了头、敛了袖便急急退了场。
(四)花神一遇
天界的生活总是多姿多彩的,王母寿宴才过,又迎来了花神节。
所谓花神节,说白了就是相亲会,据说这个无聊又没品位的节日还是当年玉帝那个风流老头想出来的。这天,男女神仙各自以花枝为环,遇上心仪的对象便将花枝送出,若对方同样以花枝相赠,就代表勾搭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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