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真飞奔过去,拿起了话筒。
“喂,是郑易平家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是的,您是……”
“我是警察。半个小时之前,我们接到市民报案,说是本市大方巷九十一号停车场有一名男子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一身是血。我们立即赶到现场,发现该男子已经死亡。据停车场工作人员辨认,死者好像是一家医药公司的老板郑易平。我们在死者衣袋里发现了一个名片夹,名片上显示,死者确实是郑易平。”
“天啦,这不可能!”爱真一阵头晕目眩,“先生不会出事的!出事的肯定不会是我家先生……”
“你是郑易平什么人?是他夫人吗?”
“我……我是郑家的保姆,我家太太不在家。”
“是这样的,我们会将死者的尸体运到西城区公安分局法医处,希望你们尽快前来确认一下。”
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爱真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本想打电话把这个情况告诉叶翠容,但她又怕叶翠容知情后扛不住打击,而且她也不相信郑易平会出事,于是赶紧换鞋出门,独自一人直奔西城区公安局。
严冬已经过去,春天在不经意间降临了人间。叶翠容懒洋洋地斜倚在客厅长沙发上,遥望着风和日丽、万木吐翠的窗外美景,回想起当初丈夫与自己花前月下的绵绵细语,回想起丈夫对自己的柔情蜜意,不禁感慨万千。
当时,惊闻郑易平的噩耗,叶翠容简直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她根本无法承受这么沉重的打击。她天性柔弱,依赖性极强,对她来说,丈夫就是她的依靠,就是她的一切。无论是在生活上、事业上,还是在情感上,她都百分之百地依赖郑易平。现在,她的天一下子塌了,她的依靠忽然没有了,从今往后,她该怎么生活?丈夫一走,她这可怜的未亡人独自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叶翠容病倒了,而且病得非常重。她在医院里又躺了半个多月。
这时,幸亏有爱真和余得江鼎力相助,叶翠容才得以渡过难关。
当叶翠容承受着有生以来最为重大的打击、躺在医院里痛不欲生时,郑家的一切全部由爱真维系着。爱真不仅要照料宁儿的生活起居,还要不断地安慰开解他,好抚平他那颗破碎的心,让他能有心思去学校上课。叶翠容知道,宁儿与郑易平的感情一直很深,现在,当父亲的突然离他而去,年幼的孩子肯定也是痛不欲生。加上做妈妈的此刻又躺在医院里,如果身边没有一个他十分信任的人日夜安慰开导他,他又怎么能脱离痛苦?因此,在照顾家庭和孩子上,爱真可谓功莫大焉。
叶翠容虽然是公司的董事长,但已经有好几年没过问公司的事务了。如今,郑易平突遭横祸,公司一下子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整天人心惶惶的,业绩直线下滑。关键时刻,余得江以副总的身份勇担大任,将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多亏了他,公司才得以渡过危机,重新走上正轨。
叶翠容事后得知,郑易平之所以会遭遇横祸,完全是因为那只该死的青花大碗。盛怒之下,她一度想将那碗砸碎,幸亏余得江及时阻止了她。
余得江婉言劝慰她说:“既然悲剧已经发生,即使你将碗砸碎,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及时寻个买主,将它卖了。”
叶翠容说:“好,这事就按你说的办。你赶快想办法把它处理掉,钱多钱少无所谓,只要不让我看到它就行。另外,从今天起,你就是公司的执行总经理,公司里的事,凡是你能拿主意的,就不必来请示我。”
“放心吧,我一定帮你管好公司。”
有了余得江的鞍前马后,叶翠容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轻松了许多,而失去丈夫之后的世界,似乎也不像先前想象的那么可怕。两个月后,叶翠容又正式任命余得江为公司总经理,并对公司的管理层说,今后,除了某些极为重大的决策,公司的所有事情都由余得江说了算。
话是这样说,但余得江却很会做人,只要是稍微重大一点儿的事情,他仍会恭恭敬敬地当面向叶翠容请示汇报。倘若叶翠容没来公司上班,他就会登门拜访,平均每周要上门三四次。因此,余得江现在已经是广德花园小区59号别墅的常客了。
最近几次,当二人谈完公事后,余得江却不急于离开,而是找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继续跟叶翠容闲聊。
叶翠容注意到,每当自己的目光向着别处时,余得江就会悄悄地凝视她。而当她将目光转向他时,他则会立刻将目光移开,假装望着别处。凭着女性的直觉,叶翠容发现,余得江的眼神似乎正在发生着某种微妙的变化,那眼神中除了怜惜,似乎还含有另一种极为复杂的东西。
叶翠容不由胡思乱想起来,难道余得江仍然爱着自己?要知道,当初在大学校园里,自己可是冷冰冰地拒绝了他,而毅然决然选择了郑易平啊!这十余年来,难道他还一直未曾放弃那段感情?或者说,他本已熄灭的爱火,又因为郑易平的死而重新燃烧起来了?可是,不论哪一种,他为什么至今未曾对我表白?该不会是我自作多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