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半城忙跑过去,只见柳老捕头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他仔细看了柳老捕头的伤势,还有遗留的毒锥,摇头长叹:“这个恶魔,怎么来了中原?”
“谁?我要报仇!”张凯泪流满面地问道。
张半城告诉他:“发锥之人,就是独孤飞魂。”然后他拍拍张凯的肩,叮嘱道,“老弟,遇见他,你得躲着。”
张凯红着眼睛,大声吼道:“为什么,我要杀了他!”
这时,柳老捕头醒了,摇手挡住张凯。张半城走过去,靠近柳老捕头,告诉他,他中了独孤锥,自己实在无能为力,很是抱歉,“不知你老还有什么话要说。”
柳老捕头点点头,喘息了会儿告诉他们,自己离开商州,是悄悄上路的,只有王知府知道。言外之意,是王知府和独孤飞魂有联系,请他狙杀的。张半城听了,攥紧拳头,发誓一定要宰了王知府,还柳老捕头一个公道。柳老捕头不放心自己的女儿,还有弟子。临死前,把他们托付给张半城,然后闭上眼,停止了呼吸。
柳烟眉大叫一声爹,晕了过去。张半城见了,忙找了银针,刺入柳烟眉的人中穴,过了一会儿,柳烟眉悠悠醒转。不见了父亲的尸体。张半城告诉她,她父亲的尸体,张凯已经背去掩埋了。
柳烟眉嚎啕大哭,来到父亲埋身处,一棵古松下,一抔黄土。想到从此再也看不见父亲了,不由得趴在坟头,泪水哗哗直流。
张凯也在旁边流着眼泪。
张半城花了好大功夫,才劝住他们,然后带着他们来到了小镇。
张凯不愿意留在张半城的“乐善堂”,反而接受了本县县太爷的聘请,去做了捕头。他想带着柳烟眉一块儿走,可是柳烟眉却不答应。她流着泪告诉他,自己愿意留在镇上,给张半城做饭,给张半城洗衣,做张半城的妻子。
张凯无奈,一打马悻悻地走了。
张半城把柳烟眉安顿下来后,也骑着马走了,去兑现自己当初的誓言,替柳老捕头报仇。之后,回来和柳烟眉结婚,过幸福的小日子。他走后不久,整个商州地界就疯传出一个消息,王知府死了。一天夜间,王知府招待了一个不知名的客人后,醉意熏熏地睡了。直到第二天该吃早饭时,王知府还不见醒。家人急了,在窗子外面敲着窗棂,怎么喊也不见答应,忙撞开门,只见满地血腥,吓得浑身打颤,急急忙忙掀开帷帐一看,大叫一声,昏了过去。待到大家听到喊声,都忙忙赶来一看,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帷帐内的床上,王知府穿着官服好好地躺着,首级却不见了。旁边墙上,还留下一行血写的大字:狗官处事不公,该杀,该杀!
只有柳烟眉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得泪珠滚滚。她知道,是张半城替自己的父亲报了仇。因此,在他再一次回来时,她终于同意嫁给他。张半城很高兴,说出去置办一点儿结婚的东西,他不能让这么漂亮的新娘子跟着自己受了委屈。第二天,他又骑着马儿出去了。她送他,一直送到小镇尽头,直到看不见他的影子,她才回来。
可万万没想到,武功这么高强的张半城,竟然活着出去,死了回来。那一刻,她悲从中来,难以断绝。
四
白千年的伤渐渐好了,仍住在这儿。他不能走,不能留下一个女孩住在这儿,他不放心。
又一个日子走到尽头,天慢慢地黑了下来,夕阳只是闪了一下,就落在镇子那边的树林里。柳烟眉叹息一声,走进房子,轻轻关上门,又轻轻落了栓。
仍是一灯如豆,在黑暗中摇曳着。她走到桌子前,每天晚上,她都会坐在这儿,发一会儿呆,用手支着下巴漫天漫地地胡思乱想一会儿。今夜,也不例外。椅子就在桌子前,椅垫安然地放在椅子上。
柳烟眉缓缓坐下,突然一声大叫,伸手一摸,一手鲜血。慢慢的,她的呼吸短促起来,眼神也越来越散淡。她在椅垫下,摸出一个小小的锥——独孤锥。独孤锥的闻名,在于它的毒性,在于它的准头,它并不大,如一枚小小的钉子。
可有谁知道,这枚小小的钉子,就是让江湖英雄闻风丧胆的独孤锥啊。
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几次想站起来,可又浑身稀软,无力地坐了下去,和她父亲中毒时的症状一模一样。这时,帷幕后传来“哼哼”一声轻笑,如枭鸟一般沙哑干燥。帷幕一掀,一个黑衣蒙面人走了出来,径直走到柳烟眉跟前,望着她痛苦的样子,许久道:“怎么样,我们做个交换?”
“怎——怎么交换?”柳烟眉断断续续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