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秋实小学毕业,邱娅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带着他去四川省音乐学校考钢琴专业。秋实坐在教室里,弹了一首贝多芬的曲子——学校的老师又惊又喜,反过来责怪邱娅:“这么优秀的孩子,你们家长怎么还说他有问题呢?这孩子太好了!我们一定要!”
邱娅笑着不说话,她心里既欣慰,又苦涩。14岁的秋实,长得高大结实,弹起钢琴来浑身就像在发光。只有邱娅才知道,秋实其实还是一个孩子,并且永远都会是一个孩子。
三
但是秋实必须走出去,不能成为一个被关在家里的人。邱娅太清楚这一点了。外面的世界就像个错综复杂的迷宫,有太多的陷阱,邱娅只能走在前面,一步步、一寸寸,前思后想,都替秋实考虑好。
比如怎么坐公共汽车:千万不能左看右看,也不能随便盯着人家看,更不能有不好的肢体动作,怎么开门,怎么坐,怎么让别人过路——这些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却成了秋实必须攻克的难题。甚至包括上公共卫生间这样的事情,邱娅都要一遍遍仔仔细细地提醒儿子,有时候甚至严厉到不近情理。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候秋实也就是十几岁,有一天跟她出去逛街,中途想上厕所。母子俩走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公厕,秋实也是着急了,看也不看就一头冲进去,结果走错了厕所。卫生间里的几个女人一阵尖叫,秋实也被吓得退了出来,她自己更是脑子里嗡地一下,走上前去,狠狠地打了儿子一个耳光。那巴掌打得秋实整个人都晃了晃,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路边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吃惊地看着他们。
邱娅知道其他人不可能理解,但她必须这么做。她必须用尽全力去打秋实这一巴掌,他只有痛,才能记住,才能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么多年来,邱娅已经习惯了充当着他的眼睛、适应着他的世界,思考着常人不会思考的问题。
从小到大,秋实都是被欺负的对象,到了艺校中专班变本加厉。
班上有个特别调皮的女生,被叫作“大姐大”。有一天,“大姐大”伙同班上的一群人把秋实按在地上,拿着剪刀把秋实的头发“嚓嚓嚓”剪得乱七八糟。
班主任又气又怒,打电话把邱娅叫到了学校,不住地道歉,并把“大姐大”带到她面前,让她随便处置。
当时,秋实也在办公室里。邱娅永远都无法忘记他那时的样子:他站在角落里,低着头,头皮上青一坨、白一坨,像“文革”时候的阴阳头。她只觉得自己的嘴唇在颤抖,老师在旁边说:“你看你看……太对不起了,你说要怎么办吧!这个学生,停课、处分、开除,都没问题!”
“大姐大”吓坏了,脸上全是眼泪,一句话都不敢说。就在这个时候,邱娅听到儿子说:“算了吧,她也不是故意的……”满屋子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秋实把头抬起来,脸上却是笑眯眯的,他慢慢地说:“没事,不要罚她,她又不是故意的。”
那一天,邱娅不但原谅了那个剪掉儿子头发的女生,她还发现了秋实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涅槃重生:他笑着,变得那么豁达。那一瞬间,她真的感觉到了秋实这孩子的“特殊”,他的确是个不一般的孩子,他的心里有太多我们无法理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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