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镜(上)

时间:2017-06-20 18: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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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写一个故事.

故事里,我写的是一件真人真事,虽然我把地名改成了X号,但如果在广州的朋友,应知道这个故事发生的地方.

不过,请把它当成故事.

今天是周六,虽然做为soho,我也决定放自己一天假,.钱总赚不完的,命只有一条.并没有计划去哪里玩,只想和妻子在家里好好享受这一天的轻松.

阳光从落地玻璃墙透入室内,宽容的温暖着两个周末的懒虫.可惜,我的狗----一只很象英国牛头犬的狗不会宽容我,它正在和平日一样,准时八点五十分就不停舔我的脚心.

在此,不知不费一些笔墨来写我的狗,因为在这个故事里,有一些东西是和它相关的.

我知道不用尝试和它沟通的,我已经试过无数次了,它一定不会通融周末让我睡个懒觉.如果我把脚缩起来,它将舔我的手,如果我再缩起手,哪么,大厦的这一层的住户,将会一起帮它叫我起床,因为它会开始狂吠.而这一层的住户,都知道这只狗每天准时叫我起床的.

"法仔,好了,我起来了."

"物,物."这是它平时和我沟通时的发音,如果有生人靠近我家,它会发"嗯嗯"的低沉的鼻音,若有熟人在门口或家中有事情,它就会发"汪,汪"的声音的.

我去洗手间梳洗时,听到法仔大声地"汪汪汪"的叫,保姆坚决要求周六周日要睡到十二点的,哪怕扣她人工都可以,因此我只好赶紧吐出濑口水,用毛巾胡乱抹了一下脸来开门.

"陈文礴?"

陈文礴穿了一身睡衣,神色惊慌地在我门口,对法仔摇尾讨好无动于衷.我知道他一定有一些事情,比较棘手的事情来找我.我赶紧把他让进客厅,其实不应该说让,是搀扶,他仿佛见到我之后,整个人松驰了下来,让你见了似乎有一种就要散开的感觉.

"近来怎么样?"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自己有些虚伪,这种场景,再加上我和他的交情,这种话和废话是两样.果然,本来半躺在沙发上,仿佛一个人形袋子一样的陈文礴一听,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身上的睡衣在不停的颤抖,本来已苍白的脸几乎变得铁青,手指指着我道:"你,你,你你.."我苦笑的说了声对不起,拍了拍他肩膀,把他按到沙发上,然后从酒柜拿了一瓶12年的雀牌威士忌,倒了大半啤酒杯,连酒瓶一起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再开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坐到他对面,等他说话.

他无力的放下指着我的手,仿佛泄了气一样的又瘫在沙发上,法仔跑过来舔了舔他穿着拖鞋的脚,他好似条件反射一样弹起身来,抓起茶几上的杯子,一饮而尽,陈文礴本来酒量,曾试过我喝完一小瓶可口可乐,他喝完一瓶一斤的xo,否则我也不会大清早就给他一杯酒,但因为喝得太急,却剧烈的咳嗽起,我刚立起身,他却举手示意我坐下,然后抓起酒瓶,边咳边喝,以至嘴角的酒滴到睡衣上也不醒觉.

灌了大半瓶威士忌后,他瞧上去终于有点人色了,向我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嘴里也不说话,我递了一支mildseven给他,他不接,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圈了个圈,他妈的强盗,我只好打开酒柜,拿出雪茄盒子给他.

当他抽完第三根古巴雪茄,终于开口了"走了.不好意思."

说走就走,我想拉他,不料几乎让他带得摔倒,我大声道:"怎么回事?"

他走到玄关,手按住门把,回过头说"没事,家里找不到酒,来你这找酒喝."

我一个箭步蹿到跟前反手抽出屏风前剑架上的一把剑横在他颈上,道:"你这样子出去让车撞死,还不如我在这里把你干掉让你落个全尸!"

他低下头合着眼,过了一会,抬头和我说:"我是遇到一些事,不过,我想可能是我工作太累的原因吧,也许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少来这一套,你不说别想出这个门,准备今晚睡我书房吧."

两根雪茄的烟雾里,陈文礴边把酒倒进嘴里,边述说这半个月来他遇到的怪事.

"你知道,我现在和我的导师合作,开了一个公司,在XX大学里的管理学院租用了一层楼场地."

"这不是从你去年读博士生就开始的生意吗?你们的员工基本都是你导师手下的博士生,这些员工以每月得到二千元津贴的代价受你们没有休息日的剥削,不是经营得很好吗?"

"但是上个月,管理学院要整楼装修,我们就暂时搬到大学里的武装部的老室子,这个我怕你有事找不到我,我还发过mail给你说过了,记得吗?"

"知道,你说孙中山塑像左前方,边穿"铜人阵"哪小路转左就到了."

铜人阵,是陈列一些民族英雄如关天培,秋瑾等的塑像的地方.

"还好有铜人阵,要不今天我也许就见不到你了."

"啊?"

"武装部的旧房子,是几幢两三层的小楼,并有围墙圈起来的,上面还有铁丝网,四周都是很高的树,我开始到这个旧房子时,的确很高兴,你知道,在这个城市中,要上班享受这么好的空气和绿化的条件,简直是做梦.."

"你说正题好不好?关树屁事?先说好,你别告诉我大树成精之类的混话."

"我不知道是不是,但我想这也有可能的吧."

我听到这话,呆着一动也不会动,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居然和我说大树成精也有可能?

陈文礴低头噙着酒,没有注意我的表情,继续他的话题:"你知道,我是一个很认真的人,也许可以毫不掩饰的说,我是一个上进心很强的人."

也许酒精的作用吧,他渐渐地回复到平时逻辑思维严密,条理性很强的陈文礴:"我每天都加班到很晚,而员工大都是因为要读导师的博士生才打这份工的,他们一下班都走了,所以经常只有我和秘书."

我瞧他已比较镇定了,便道:"你过来张丽是否知道?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她?"

"不!不!"突然间他又神经质起来,"别打给我太太!她找我的话,也不要说我在!"

我开始把精力放在掩饰心里快控制不住的笑意了,天,应该是老和秘书加夜班,搞来搞去搞出事,让张丽知道了,呵呵,跑来我这里避难了.

"到了武装部的旧房上班后五六天吧,秘书就请了孕假了..."

唉,难怪,搞大肚子了.

我实在忍不住狂笑起来,"哈哈,兄弟,这就是你自己不对了,虽说一世人两兄弟,有今生没来世,不过这个我实在帮不了你,你和张丽去负荆谢罪吧!最多我陪你去,如果她发火,我给你挡几下就是了.."

"蓬!"陈文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妈的!你有病啊?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想想也是,这种事不至于发生在他身上,如果真搅上这种事,他也不用找我,能帮他出主意的,能给他打官司的朋友多得很,只好又是迭声的道歉,"坐,坐,慢慢说,我会错意."

陈文礴愤愤不平的坐下,举起酒瓶,已见底了,便自己走去酒柜,拿了瓶毡酒出来,白了我一眼,自酌自饮,喝了两口,才道:"我来,是因为不能用钱或常理可以处理的事,并且大家都不比当年王老五时了,我并不是要你一定要帮我,我来只是说给你听,你好好听,说完我就走."

"秘书走了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了人了,那个房子,白天时很好,一到晚上,犹其是有月光时,就怪影幢幢,秘书在时,她喜欢听林子祥,黄家驹一类的歌,一加班就开音箱,也不觉得什么,她不在,你知道我对音乐没兴趣,也就不可能去听歌.结果,每天晚上一到十点开始,外面就听见脚步声.打人的声音,惨叫的声音,我叫了校警来了几次,都说没外面没人.晚上干完活差不都十二三点了,我走路到校门,总觉得有人跟着我.."

说到这里,他向我打了个手势,让我先不要开口."我知道,装摄像头是吧,三天后,我就在围墙上,五米装一个.第五天,我在每两个摄影头后面三米,又装了一个.总共花了一万块左右.也就是说一百个上下."

天.陈文礴的电脑硬件水平,我是了解的,it泡沫的时候,他在十大华人社区中的一个做站长的,后来IT泡沫破灭了,才去和他导师开这个公司.他这样设置,应是可以说是鸟飞过也知道了.

"第六天,我再加装了二十个自动感应报警器,设定为一下班就开机."

陈文礴停了下来喝了口酒"但情况不用说你也知道,一点动静也没有.又过了两天,我本来准备算了,忙完手上的单子,哪我就不加班了.谁知道.."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开始发青,吞了两口酒,才能继续下来:"头上楼板也有脚步声!有说话声!你要知道,二三楼都是以前的拘禁室,现在用儿臂粗的铁链,不,是钢链锁住的,还加了两把大铁锁.."

他再也说不下去了,把头埋在两腿中间,双手抱着头,全身都在发颤,我摇了摇头,一手拿起酒瓶,一手拖他衣领,把他拖到阳台,阳光下,法仔咬着刚才他给我拖来的过程中掉的一只拖鞋跑过来扔在他脚下下.

"嗯,好多了.谢了"他抬起头向我道谢,无神的双眼在述说着神经的崩溃程度.

很难想像当年和我一起在一个野外的坟场过了一夜,和我半夜人手一瓶酒,到十九路军烈士陵园感叹先烈的悲壮的他,会为一些莫名的声响搞到快要神经崩溃.

这时他已好了很多,向我摇了摇手,多年的交往,他知道我想的.

"如果这样,也许我会怕,但也不至于这样子,而我之前装摄像头,是烦这些声音干扰我的进度.是的,当天晚上我是有些怕,俗话说,无奸不成商,也许在商场上,亏心事做了一些吧,不比当年坦坦荡荡了.于是我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我连office的电也不熄,就准备锁门走了,但就在我要锁门时,我眼角的余光见到一个影子,当时我没有在意,以为是树影,就锁了门走了.但在走出武装部旧房子的围墙时,我感到..."

"等一下!"我打断了他"你感到?你是见到还是听到?"

"不是,我没有见到,也没有听到!是感到,一个黑影扑了过来!我顿时透不过过气!一秒钟两秒钟,我动也动不了,连接呼吸也不会了,慢慢的我已经处于一种濒死状态下的无意识,这个时间似乎很漫长,然后我发现,我能呼吸了,手也能动了,脚也能动了."

"那不就没事了吗?可能风大,嗝到了,没什么啊."

他用力甩了甩头,示意我不要打断他.

"我回到家里,也以为没事了,从那天起,我也就不去加班了,但在上周五,我在洗手间的镜子里,发现我在笑,但我其实没有笑,你知道吗?"

"是你没有笑,还是你不想笑?是不是面部神经出问题了?"

"我当时的想法也和你一样,我去医院查过了,一点事也没有.如果这是这样,也无所谓,可能我见到的是幻觉,但张丽说半夜去洗间时,见我睡着时,脸上老是有诡异的笑容!而自从上周日,我发现..."

他竟颤栗到酒都酒了一些出来,"我每次脱下贴身衣服的背上,有隐约的条状血迹.是在衬衣的里面,不是外面,而我仔细检察过,背上没有伤,一点伤也没有."

他说完脱下上衣,转过给我看,的确别说伤,连虫咬或蚊叮的伤口也没有."瞧."他把脱下来的睡衣展开,里面真的可以见到有几条隐约的深褐色血迹.但并不是规则的条状.

"而自从上周日我发现衣服上的血迹后,我太太再也没有说过我有诡异的笑容,但我周一有新的单子,我只好在家加班,我去睡的时候,却发现,张丽脸上的笑容,和我那天在洗手间见到自己镜子里的笑容一样的诡异!"

"我实在无法和她一起睡了,我就在书房睡,但每天我起床,发现我就睡在我太太边上!我不可能和公司的人说的,员工都是导师的学生,谁不想踢开我自己和导师合作?"

是啊,他更不能找他其他的朋友诉说,因为他其他的朋友,当他偶像一样,他可以指使他们去做任何事,但如果他在他们面前表现自己软弱,失去他们的机率我想接近一.

"说完了,不好意思,喝了你很多酒,我走了."

"先坐坐吧,让我想想,也许你忽略了中间一些东西吧."

"汪汪汪汪"

我让陈文礴在阳台坐坐,我先去开门.也许有了法仔,是我一直没有去修好门铃的籍口吧.

"啊,张丽!"在门的猫眼里,我了解了什么是诡异的笑容!

当一个人笑到颧骨上移时,双眼却睁得很大,但眉毛却是八字形地下垂的!

我数秒钟的呆立着,没有任何的思考能力.惊怵.

法仔的吠声,终于吵醒了保姆,虽然她说过宁可扣人工也要在周末享受懒觉,但见到我已起来,终归还是很不好意思的向我道歉:"荆先生,对不起,我睡得太死了.荆先生,荆先生."

保姆见我没有反应,伸手推了推我,我才醒觉:"小兰,如果你够胆,你瞧瞧."保姆小兰透过猫眼窥视了一下,回头对我说:"有什么事啊?"

"啊?你不觉得她的笑容很诡异吗?"

"哈,荆先生,瞧把你吓的,平时不是你开的门啊,透过猫眼,谁都成这样了啊!"小兰掩着嘴,扑哧笑了出来.

我伸头用力拍了拍额,唉,昏了头了.怎么没想到猫眼啊!

很有礼貌地坐在客厅的张丽是一个很典型的北京女人,“丰满”的北京女人。她平时的待人接物中,你能感受到一种来自天子脚下的优越级。至于她所工作的公司里的员工,更不幸的在于,她是他们的老板。幸好,在和我们家交往的过程里,她能扼制住这种今我作呕的优越感,表现出比我家保姆小兰还要纯真的朴实。因此我一向认为,她如果出生在三十年代的大上海,毫无疑问将是很优秀的交际花。

但无论如何,我们家每一个人和狗,都不会拒绝她的来访问,因为。。

“荆大哥啊,我们楚老师还没起床吧?快让她起来吧,瞧我给她带来了什么?!”

“小兰找天有空到我公司帮一下我的忙试试衣板吧。”

其实就是要送一些衣服给小兰,没哪个二十岁的女孩不爱俏。小兰一听,立马把方才眼中朦胧的睡意藏匿起来,殷勤的递茶送水。

我等她开口问她先生的下落,因为每到这个时候,我就开始讨厌她了,但是她不会让我有赶她走的机会。

“荆大哥,宝岗路那家茶楼你去过没有?虽然破旧一些,不过还很有茶楼的样子,虾饺的皮也没有拼命的下粢粉,馅也没有让虾抢掉肉味,最难得的,是每只虾都剔了虾肠,少了那条令人讨厌的黑膏。”

“是吗?”虽然面子上我保持着无关痛痒的笑,但心里想赶她走的念头却也渐渐淡下来。

“是啊,对了,我上次去了一家潮汕人开的蛇店,真的和你以前说的一样,叫他蛇肉起骨打火锅时,就用小剪刀在蛇尾一剪,然后用脚踏住蛇尾,用力一拉,皮连着肉就和一条皮带一样拉了起来。”

我笑道:“味道是不同吧?”

“是不同啊!啊,不和你说了,我们楚老师起来了。”接着她捧起一个40X40X60的纸箱,冲着刚起床的方晴跑了过去,大叫道:“方晴啊,你瞧瞧,你瞧瞧!”

不用听我就知道,一定又买了白胎或其他的瓷器,又来找方晴研究,她们跑到主人房里大声讨论着为什么明宣德年间的瓷器落款为什么不是正常的六个字而只是四个字。。。

我苦笑摇了摇头,走到书房,陈文礴刚才在我开门之前就躲了进来。

因为我常常会工作到午夜,所以书房有比较好的隔音设备,可以避免工作时吵醒家人。

“文礴,你太太仿佛没有什么事啊,和以前一样很会做人。”我拉开椅子坐下,面对着缩着沙发里的陈文礴,摆开工夫茶具,边打着水边对他说。

陈文礴将信将疑地道:“是吗?”

“是啊,对了,你先前说到还好有铜人阵,否则你可能见不到我?是怎么一回事?”

“噢,前几天,有一次开会,开到八九点,因为我心里有点害怕,就决定先走了,谁知走到门口又发现有黑影跟着我,以前是我快它也快,我慢它也慢,但这次是我慢它也快,好象要捉住我一样。”陈文礴拉住我的手,拼命的摇,“你知道吗?我不敢回头,但月光下,我见到它的头的影子已超出我肩膀的影子了!”

我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再用手慢慢把他的手指一只只扳开,手臂上是他刚才紧张时捉住我,他的指甲造成的伤痕,陈文礴不好意思地搓搓手,继续他的话题:“我快步跑出小径,但影子一直跟着我,直到铜人像的地方,仿佛有一道亮光,有人在空中大吼一声‘叱!’,然后黑影才不见了。”

水开了,一沸水,我暖了暖茶壶,放进些“大红袍”,刮沫冲盖,养壶之后,先拿了一个闻香杯,冲入茶后扣上茶杯递给他,再来关公巡城,韩信点兵。因为他喜欢台湾茶道,受不了工夫茶。我拈起茶杯,品了一口茶,对他说:“这样吧,我大约知道怎么回事了。你不用怕,听我和你说。”他机械的点点头,“我想武装部的老房子,应是文革前建的吧,否则不可能是两三层的,文革时,打右派和臭老九,那里想必也弄死过一些人,鬼神之说,我向来敬而远之,按我的理解,可能是你也想到这一点,晚上一个人,自己给了自己一些心里暗示,你知道铜人雕塑都是民族英雄,所以你心里认为到这个地方有正义的力量,所以一到铜人阵,你的心定了下来,黑影也就不见了。至于诡异的笑容,是不是你枕头放置的位置对着空调的送风机?而你睡觉时又把空调的温度调得很低?”

“呵,是啊,你知道,我最喜欢盖厚厚的被子,然后把空调调到十六度的。”他坐直起身,进屋以来,第一次有了笑容。

“可能是冷的吧,至于血迹和你睡觉时在书床,起床在房间,我想和尊夫人谈谈,可能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我边说边洗了洗杯,再冲了一泡茶出来。打开书房的门,叫楚方晴和张丽过来喝茶。

几杯茶喝下来,我终于知道文礴在书房的沙发上一睡就睡得很死,呼噜声又大。张丽半夜上洗手间一见他在书房,以为他写策划写到累了,在书房就地而寝,便叫醒保姆,一起如抬死猪一样把他抬到房间里去;而他家的猫打翻了一瓶番茄汁,全倒在熨衣板上了,保姆没弄干净,张丽下班也累,帮文礴熨衣服时没注意,而张丽和楚方晴一样的懒,都是几天不烫一次衣服,一次熨很多的那种,所以一熨衣服就批量作业,全部先熨好背面,再一起熨前面,再后一只只袖子的来熨。文礴近来身体不好,老是盗汗,衣服穿到身上,一出汗,污迹就比刚穿上时明显了许多。

陈文礴在临走时,拉我进书房,问道:“兄弟,虽说我们刚才分析通了,我想也就这么个事儿,但万一。。。。。”

我无奈的问他:“那你想怎么样?要不你去找个教会受浸吧,再把十字架挂屋里?还是找你老妈在广西给你请尊神像过来?唉。”话虽这样说,顶不住他近乎哀求的眼光。我从书架上把一本《南华经》抽了出来,抖开了把夹着的一张黄颜色的名片拿出来给他。“反正你可以花上万块装摄影头,如果真有钱没处花,你找他吧,除了赶尸,其他的他都可以给你SHOW一番。”

他接过名片,仔细的看了一番,当他翻过名片的背面,见到印着一道红色的“急急如剌令”字样的符时,表情如同溺水的人捉到一根稻草。(注:剌是别字,原字打不出来)

后来曾接到过几次这张黄色名片的主人打来的电话,不外说什么文礴撞邪了,什么office阴气太重,然后经过他的指点和施法之后,就如何如何,我就不在此代他卖广告了。我也曾就此事打过电话给文礴,让他别太过分地乱花钱,后来听他说还要找更利害的法师之类云云。这事本来也就告一段落了。

国庆一过,秋天不知不觉不早不迟的就这样来了,今天离上次文礴的来访问已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了。我正在阳台打沙包时,楼下防盗门铃响了起来,小兰拿起话筒说了一阵,说保安叫我过来听,我只好停下来。

“荆先生吗?下面有个人说是你朋友,要上来,能让他们上来吗?”

听筒里我隐隐约约听到文礴的声音,我心里边在骂这个笨蛋,怎么我从不会忘记他们家防盗门的密码,他怎么老忘记我防盗门密码,边和保安说让他上来。

开了门我问他怎么忘记密码了?他说没有,他开了门想上来,保安不让他上来,我一瞧他身后,终于知道保安为什么不让他上来了——一个身穿杏黄道袍,头戴冲天冠,足踏麻耳鞋,背负桃木剑的道人手上托了个罗盘,小眼睛四处溜,两撇老鼠须一颤一颤,口中旁若无人的念念有词。呵。

我说你改行拍戏啊,文礴神经兮兮小声的对我说:“高人啊!”

我对那道人说:“我不玩风水的,你走吧。”

此时道人已走入门来,仿佛对我的话没听到一样,探头左右,瞧道人盯着我的蓝色窗帘,假山流水不放,我想来了,又见一个骗饭吃了的,不过这身行头倒是下了本钱。

过了一会,道人立掌为礼道:“无量佛,贫道冲虚,敢问施主,此居室所设计者为谁?”

文礴在他后面说:“就他自己画的图。”

谁知他转身看了我的屏风和剑架,又出门弯下身子研究我的门环!然后再瞧我的天花角上,我一瞧,嘿,要糟了,忙叫道:“小兰,备茶。”小兰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噢”了一声去烧水。

冲虚此时转身立掌又道:“无量佛,施主布得风生水起局,设得九龙护城格,何以轻风水,拒同道者于千里乎?”

还好老头子以前教过的东西还记得,我忙左踏青龙,右按白虎,后收朱雀,前升玄武。右脚曲,左脚虚,左掌右拳的还了个礼。道:“道长莫怪,世风日下,钓誉者众,是以修身缄言,请。”

文礴和小兰都张大了口,很奇怪的望着我。我着实也很不自在,象在唱大戏一样。

冲虚道:“可否告知生辰八字?”

我笑道:“敬谢之。望莫强人所难。”

冲虚笑道:“然,此请实为非份,贫道之过。”

话音末落他左手罗盘呼一下打到我颔下,我一个铁板桥闪过,右手叼住他左腕,一挺腹,打了个旋子,落在他身后。冲虚右手按地,左脚作虎尾向后扫了过来。我左手一切,右手向后一提,左脚一个横扫硬碰他的虎尾脚,正是一招犀牛望月,“啪”地一声响,两人各自后退了几步,这几下电光火闪,小兰和文礴不过眼前一花,已成了我在门口,冲虚在厅里。只不过,罗盘变成在我手上。

冲虚立掌道:“无量佛,施主文武双修,可惜方才贫道已摸过施主骨格,并非我们要找的机缘,得罪了。我们走吧。”

我一时也摸索不着头脑,只好送他们到楼梯口,因为冲虚坚持不坐电梯。

法仔和平时一样跟在我后面送客,突然冲虚停下步来,五指伸屈不停,一顿饭工夫,转身对文礴道:“得来全不费工夫,化解施主一场天罗劫之机缘,应就于此地。”我怀疑是否误入古装戏拍摄现场了。向他们点了点头,我就招呼法仔回家了,让他们去疯吧,还好老爸不住我这边,要不今天一定谈必文言文,行必古时礼了。

此时又听到冲虚大声道:“天地以万物以刍狗!正是如此,当以如是观之。”我苦笑的走到门口,又听冲虚道:“施主且留步。”他急步走过来,问道:“此狗何名?”

我答道:“阿法。”

问曰:“望告全名。”

答曰:“以文乱法。”

冲虚拈须而笑,道:“施主得吾罗盘,人去而盘失,盘古末生,清浊混淆,人即狗,狗亦人,无人无狗,正当如此。此狗便是化解陈君一场浩劫之有缘人。”

第一章六个问题

冲虚道长是今天在地铁和陈文礴认识的,当时他上地铁后,走过四个车厢,然后站到刘文礴面前,目不转睛地足足盯了陈文礴两个站,然后跟他下车,一直到了陈文礴要上计程车时,才上前和他说几个问题想问他一下。

第一个问题是:“你是否有过一些日子,贴身衣服的背面每天无故出现血迹?”

第二个问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再有这种情况出现?”

陈文礴当场就对冲虚道长五体投地,请他指点迷津。冲虚道长和他说,这“事”还没过去,只是因为他遇到和这“事”相克的人,所以现在这“事”就潜伏了下来,不过如果八八六十四日之后,还没有化解的话,他将面对的,将是远非血光之灾可以形容的了的劫难。而能不能化解得开,全凭天数。因为如果和他这个“事”相克的人,是他偶尔在街上碰到的,那么九成九可以回去料理后事了。

第三个问题:“除了你太太之外,不再出现血迹起的那一天,有谁没有隔着衣服接触过你的身体?”

于是,他们找了当日陈文礴所在大厦的保安员,又用二个小时和三千块,找到了当日在大厦楼下载陈文礴过来我家的计程车司机,当都确定并非他们要找的人之后,最后为了避免陈文礴记错而浪费时间,在离我家五公里的地方,冲虚把一张符贴在罗盘底,然后就循这个方向一直步行到这里来。

这就是他们到来的原因。

我们三人在书房坐下后,冲虚道长对陈文礴道:“此狗定然当日曾与你有过接触。”陈文礴一脸茫然,倒是我记了起来,便道:“是的,法仔舔了你之后,你才开始能喝酒的,之前你和一个人形口袋一样瘫在沙发上的。”冲虚一闻此言,顿然便舒了口气。

陈文礴哭笑不得地道:“那现在怎么样?它是一条狗啊,总不可能我和它沟通一下,许诺给它几根骨头?还是多少钱?然后让它帮我?”

冲虚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我从冲虚进门就瞧他不顺眼,主要是他的老鼠须,很让我反感,还时不时来个拈须的动作,让我感觉很讨厌他。现在又来故弄玄虚。

我实在忍无可忍,便向冲虚道:“沽名者众,请恕唐突,望道长容在下求教一事,以解惑耳。”冲虚正色道:“施主,道可道,非常道。难以常喻。”我笑道:“不见神通何以道?牛刀且小试,自见非常道。”冲虚沉默了一盏杯工夫,道:“好,且容一试。”

我在书架中抽出一张和老头子的十多年前的合照,问道:“道长,相者,唯手相骨格乎?”

冲虚摇头道:“非也”

我奸笑着把照片递给他,道:“请教,家严生平至今,坷坎事多,唯独曾因一事而泣,敢问因何事居何地而泣。”

冲虚不答,把两把椅子并起来,脱下道袍披在椅子上,把罗盘放在上面,不知从何处拈出三点线香,燃着后,打开窗户,念念有词,然后把三枝线香插一个苹果上,再把苹果放在道袍上。接着起了个金钱卦,又起了一个灵龟卦,我在边上不动声色,心里在狂笑,玩死你个老牛鼻子,我让你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后来和楚方晴说起这件事,她老说我玩性太重。但不经烈火,如何辨赤金?)

但接下来,我就开始改变我的态度了,因为他再起问了个米卦之后,又口念念有词,在伸屈五指,显然在起诸葛神数------问吉凶休咎。不过线香已过半,所以我想他算不出的机率是99.9%的了。

线香燃完,冲虚披上道袍,收拾好他工具,坐下道:“无量佛尊,令尊真汉子也!”

我心中不禁一冽,冲虚又道:“甲辰年8月,因国事居夷邦喜极而泣。”

我一时间真的无话可说,不错,就是公历1964年10月,具体的事和这个故事无关,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来写。

我只好拱手道:“非常道。”当然,我还是一样讨厌他的老鼠须。

冲虚道:“陈君为至阴之时生人,而骨格却又奇重,是为开启某一灵异通道之匙,如久处阴气聚会之地,必经此劫也。”

我笑道:“道长胸有成竹,妖邪何足道哉!”

冲虚起身摇头道:“陈君此劫,自有施主化解,贫道告辞。”

我这下子就急了,把人家惹翻了,连忙起身:“区区唐突,术数符令,非吾所长,望道长眷顾上天之德,化此劫数。”

冲虚已走到门口了,回首道:“此地本是路过,贫道暂有事在身,非贫道不为,实不能为也。”

我跑到他跟前,问

第四个问题:“中有凶险而无力避,何以求助?”

冲虚答曰:“打我手机139XXXXXXX。”

望着他下楼梯的背影,我回头望望站在我背后发呆的陈文礴,实在哭笑不得,天,“答曰:‘打我手机’”!

事到如今,道人也不是泛泛之辈,所言之事,应非空穴来风,我也只好死马当活马病医了,于是,我把正在臭骂我没义气把他介绍给骗钱的神棍的陈文礴拉到书房,让他坐下,我告诉他,也许我们可以把这个事处理好,但前提他要清醒,如果他的胆子能和当年一样,我们可说有较大的胜算的,否则可能连我也跟着他玩完。

我叫他自己休息一下,我要好好想一想,其实我到现在如不知道从何入手,但从他上次来找我的时间算起,今天已是第六十二天了

想了许多,始终没有头绪,我只好打了电话给一个姓郑的朋友,让他给我准备些东西,等我电话再把送到指定的地点,然后我对陈文礴道:“不如现在烈日当空,我们去你OFFICE瞧瞧?我可没冲虚那么能蒙,没见到的东西都能蒙个八九不离十。”陈文礴扁了扁嘴,显然对我的言论很不以为然。

我笑笑指着他道:“你小子腹诽啊。”他“哈”了一声,掉头不理我。我穿上外衣,和小兰吩咐晚上不回来吃饭,小兰仿佛很紧张,望着我欲语又止。我问她什么事,却始终不说,只让我小心些。

我拿起一个紫砂小茶壶,装了些铁观音,泡了壶茶,拿在手上,再把冲虚留下的罗盘装到手提电脑的袋子里,背上袋子招呼陈文礴走了,陈文礴一瞧我拿个茶壶就很奇怪,问道:“这个法器啊?”我笑道:“只是口渴的时候可以喝水罢了。”陈文礴哇的一声大叫:“我那里又不是没有茶!又不是没有茶具!你以为是去呤诗作对啊,还是去玩?”我想如果我现在和他解释敝帚自珍的话,或者和他说我就是想带,可能他和我拼命,所以我只好吓他:“你以为你哪里的东西还能吃吗?”

他顿时打了个激灵,又喃喃道:“下去买瓶可乐不就完了,这么麻烦。再说,他妈的,问一下会死啊。”

我扬眉道:“能不麻烦你以为我想麻烦啊?你到底懂不懂?得,要不你说了算,我最多一场兄弟,陪你一起倒霉行吧?有些事不能乱问的,你懂吗?冲虚不是才说了天机不可泄吗?”

他这个算是给我吓住,迭声的说对不起。我说:“走吧,还说什么啊。”我心想,他妈的,这吹牛皮就这样,吹完一次就要吹第二次。

我按了电梯,电梯停在三楼,很快就从三楼上到十七楼来了,电梯是空的。这时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我说:“不如我们走楼梯下去。”

陈文礴说:“你有毛病啊?冲虚叫我爬了一次十七楼,你还要再来一次?”

我说:“那算了吧,就坐电梯吧。”

“怎么不带法仔一起,不是说它是我的救命恩人来的吗?”

我按了close键,道:“谁说它是你的什么恩人?要不我让它跟你回家得了,我还在家玩我的行不?说了它是化解你这个事的机缘,有了机缘就能成事?没文化!还博士呢。”

陈文礴按了一楼的键,就不好意思的不出声了。我正忙于在脑海中理清这件事的头绪,一时也不想理他,到了十六楼,进来了两个人,在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我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于是我按了十五楼的键,门一开,我拉了陈文礴,飞奔了出电梯。

陈文礴一脸惊魂的问我:“那两个人有问题?”

我道:“不是,我是感觉到我们如果下到十三楼,将会有不好的事情。但是。。”

第五个问题:“这是那里?”

这个问题我自己已经有了答案,这里就是十三楼!大厦为了避开十三这个在圣经中据说是不吉利的数字,楼层中并没有十三楼这一层的编号,而这里是广东,广东话里,十四,就是“实死”的谐音,所以楼层中也没有这一层的编号。那么,我们现在就在十三楼!

我知道有事要发生了,忽然听到“当”的一下,好象有什么东西打开了一样。我知道应该马上找出生门,否则身上没任何家伙,碰上什么都要吃大亏。

我把肩上的手提电脑的袋子拿下递给身后的陈文礴,我说:“帮我拿一下,我在电梯里就感到十三楼有问题,想避开十三楼,没想到,还是避不过。”但是陈文礴并不接袋子,我又叫了几声拿一下、拿一下。可是他也没有回答,!回过头去,我身后什么也没有!我立时毛骨悚然!陈文礴呢?他不见了!

这几幢楼的前面,是一个基建工地,在建另一幢楼,白天啪啪的打桩声此起彼落。但现在一切都很平静,我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除了自己的心跳。更糟的是光线在渐渐暗下来。很快就变得和下午五六点一样黯淡,在光线的明灭里,电梯渐渐地也不见了,原来是电梯的地方,仿佛是两扇门。

我拿出手机想找冲虚,但和意料中的一样,没有信号。我慢慢盘腿坐下来,用一只手打开手提电脑,启动进入后,刚买的三百块钱的无线上网卡也连不上主机,出现678类错误,远程计算机没有反应。我摸出烟来点上,烟雾弥漫中,我见到面前很清晰的两扇闩着两条门栓的大门,那种外面包着铜钉、有门环的大门。

此刻我已不敢回头,我知道回头我可能见到天空,但绝不是蓝天白云。是妖魔天。见魔天而泯人性。我也知道我不能去移开门闩打开大门,因为打开后绝不可能是电梯厢,那里只有一条向下的黑色的通道!我不敢去触碰任何东西,否则就可能触发这个幻境的机关。

这时我见到了陈文礴,我把烟扔掉,准备起身把他拉到身边。但我发现不对劲,他是在门里出现的,在一个关着的门里面出现的,换句话说,这个门就好象电脑的显示屏,而陈文礴的出现就象程序窗口的打开一样。

我打开mediaplayer,在右上角的系列选项里选了“玄门日诵早课”,电脑开始播放《净心神咒》,这时陈文礴又渐渐地朦胧了,我把烟扔掉,查看电源,很让人失望的是我忘记充电,只有9%的电源。也就是说再过五分钟左右,电脑就和一个废物一样了。

这时电脑开始播《净口神咒》,大门不见了,我长出一口气,电梯正从下面下来,我叼上支烟,再点着了,我想等电梯到了,再收拾电脑吧,吸了两口烟,“当”一声,电梯门打开了,里面是两个保安员,很奇怪的问我:“这层楼一直没卖出去,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说:“没事,我瞧瞧,说不定我买多一间呢。”

保安说:“快进来吧。”

我应了一声,弯下腰来关机,保安见我一只手拿个茶壶,就问道:“这壶很贵吗?瞧你一直拿着,好象放下就会打破了一样。”

我笑道:“哪里,这是我自己烧的紫砂壶,自己很是喜欢,虽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但真怕打破。”

没按电梯门的保安从电梯里向我伸出手来:“你能不能快点?不然我们不等你了,要不我帮你拿着壶算了。”

我说:“好啊。”就把壶放他手掌上。谁知他“啊!”的一声惨叫,手一缩,壶就从手中掉了出来,还好我手快,弯腰一把捞住。

我直起身子,却见电梯里只有一个保安,我说:“另一个人呢?”

保安说:“没有啊,你是不是眼花,我从顶楼查看了储水池下来到这里,就见你一个人,没其他人啊。你是不是见到脏东西了?”

我笑道:“这层没人你来这层做什么?”

保安说:“不是你按的电梯吗?”

我听到电脑里在播《净身神咒》,我知道下一个就是《净天地神咒》。我赌电源还有一分半钟,于是,我手撑着电梯的墙,问——

第六个问题:“我有按电梯吗?”

这个问题我当然不需要他给我任何答案,我左手姆指按住壶嘴,尾指伸直顶住壶把,其他三指按住壶盖,对他说:“我喝口茶先。”一翻腕,右手同时在电梯墙疾书“合”“明”“天”“帝”“日”!开声吐气吼道:“破!”

又是一声惨声在空气中远去。电梯又渐渐地朦胧,出现了大门的样子,然后大门又渐渐的消失,出现了电梯,光线也瞬间回复了正午的明亮。我按了电梯之后,翻过壶底,上面是一道我读不出什么内容的符,这是我在一座现在已为数不多的柴窑烧制时,专司火候的老师傅给我刻上去的。按估计,应是上清法箓里吧。

电脑播完《净天地神咒》,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电梯门开了,很挤,有一些熟悉的业主,大家相互打着招呼。我到了大堂,发现陈文礴在楼下发傻。

我说:“你刚哪去了?”

他说:“我一出电梯,就有几个很高大且长了獠牙的人要冲过来打我,我按了电梯,电梯来了,我叫你你不理我,我害怕,就先下来了。”

我想想当时是有听到“当”的一声和开门的声音,便对他说:“你怎么一点义气也没有啊!”

陈文礴道:“我下来刚要打电话给冲虚道长,你就下来了,你瞧,我号码都按好了。”

我坐到大堂的沙发上,打开手提电脑,果然,里面显示电源还有9%。

我问陈文礴:“从我家出来时是几点?”

“十二点三分,你说烈日当空,我望了一下你家阳台,刚好见到挂钟”

“现在几点?”

“十一点五分”

我咬了咬手指,痛的。和陈文礴说走吧,出了门口招了一辆计程车,我们坐了进去之后,陈文礴问我在十三楼怎么打得过那两个彪形大汉时。司机转过头来,问道:“到那里去?”

陈文礴“啊!”的一声怪叫,在我们面前的司机,一张脸左边很正常,但右边是暗红色的,没有头发和眉毛,没有嘴唇,没有眼睑,脸上和头上的肉象一条条血色的蚯蚓一样,甚至可以见到他一小半的鼻骨随着他的呼吸而颤动。

第二章五个答案

司机大声骂道:“他妈的!老子当年在谅山上到底为谁拼命来的?这脸很恶心吧?越南鬼子送给我的二等功来的!我二十来年就他妈的觉得光荣!”

司机骂人的时候,露出森森白齿,真是仿佛准备择人而噬!我不禁吓了一身冷汗,转眼见陈文礴,也是一粒粒冷汗,自额角冒了出来,沿着两颊流下,口张得大大的,全身发抖。而司机见到他这样子,愤怒仿佛在不断提升中,我担心这样下去陈文礴会给吓死的,

便强笑着对司机说:“老班长、老班长!”司机把眼光转了过来,似乎有些清醒了,

“算了吧,他一个学生,不懂事。”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抑制住想吐的感觉。

司机咧开那不知道还算不算是嘴巴的地方,笑道:“呵呵,只是和他玩一下。”然后便回过头去开车。车一开,又问道:“哪一年兵啊你?”

我为了避开后视镜里他的脸,转头望向窗外,只见随着车开而渐远去的大厦门口,瓜皮箱边上随意扔了三两个烟头,让我感到很熟悉,这时听到司机在问,便随口答道:“91。”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在骂娘,大意不外说二十多年前如果为国家人民冲锋陷阵,舍生忘死,到了如今,居然让他下岗。我听罢不禁苦笑,以前的那此当兵的,思想真的和我们90年后入伍的是不同,我们那一批人复员后,都没谁会因为下岗而骂骂咧咧的,不过当然,也许他们经过战火的洗礼,感觉上有所不同吧。转过头再望望陈文礴,已渐渐正常了,只是还一样脸色发白,不发一语。

当司机自说自话到为穷人打天下的老头子叫下乡、南巡的老人站在南海边写了个诗篇就了叫下海,核心就叫下岗时,我们到了目的地,下车时,我给多一百,司机呼的一下回过头来:“妈的新兵蛋子!老子用得着你可怜吗?!”我只好笑了笑说拿错了、以为是十块钱。

下了车步入一条绿荫小径,陈文礴道:“走几步就到了。”说着又得意起来“环境好吧?”

谈笑间已到了围墙门口,只见青瓦朱砖,飞檐翘角,与湖心亭相映成辉,只可惜有一道围墙,犹其是围墙上的铁丝网,更是无端添了几分戾气,走进去以后,但轩窗低栏,还是颇有传统古建筑风格和儒雅的书卷气,这里沟池环绕,竹木周布,阴用阳朝,阳用阴应,理当福禄盈庭才对。怎么会出这种事?

我见陈文礴公司门口放着一个金属的垃圾筒,边上扔着几个烟头。

我说:“陈文礴,你说你这里绿荫环绕,环境多好?怎么你公司的人不讲究一点环境卫生的。”

陈文礴也很生气的说:“这帮人,也不知道怎么读这么多年书的,叫了他们不要在里面抽烟,要抽到外面来抽,专门放个垃圾筒,还可以搞成这样!”边说边把烟头扔到垃圾筒上。

我打趣他说:“呵,算了吧,说不好就你带头扔的。里面不抽烟,让我在这里抽根烟再进去吧。”

他笑道:“算了,到里面抽吧。”

进房以后,我们走过一截通道就到他的房间门口,里面是粉刷装修过的,和平常的写字楼没什么两样,我问道:“怎么不把外面也装修一下,你花点小钱弄一弄外面,才象写字楼啊,不然在外面见到这房子,红砖绿瓦,象文物多过象办公场所。”

陈文礴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啊?我还想拆开一段围城,做个大门呢,但这里本身就是文物,如果要动到外面,不是报学校批,要是报给市里批的。”

我说:“怎么没见你的员工?”

他说:“再走进去就是员工工作的地方了。要不要先去瞧瞧?”

我说算了,先到你房间坐一下喘口气吧。

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我掏出烟点着,递了一支给他,他摇头不抽,我指着平躺在烟灰缸里的几个烟头说:“别装了,在这里就扮得人模狗样的,平时一个人还不一样偷着抽?”

他愤然道:“我在这里不抽烟的,一定是那些混蛋躲进来我房间抽的。”

我笑道:“谁让你用这里做offiec?你的办公室在员工之前面,自然宾主不分。”

他想想道:“说得也是啊,但在原来那边办公时没这回事,自从来了这边,员工好象都不听招呼了,迟到的越来越多,牢骚也多了起来,以前有事让加班,只要不是太频繁,都还是会留下的,一来到这里,都不愿加班了。开会时我说东下面就说西,这班人,炒又不能炒,真的很烦。”

我笑笑的对陈文礴说:“我可是无神论者,布尔什维克,党费交了许多年了。所以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认为是客观原因造成他们这样的,因为首先你这里不象office,所以给他们有一种心理暗示,是为了学位而在这里打工的,没有事业心,自然就没动力。结果和以前国企的员工一样了。”

陈文礴听了很光火,说:“开说明会是我本行,你别来这套行不行?我这里的就是给客户公司做erp的!你说点正经的行不行?”

我正色道:“怎么没正经?怎么没见我有你这种事?我和你说,治本比治标好,不如你写个入党申请书,我给你做介绍人好了。”

陈文礴跳了过来,双手掐住我脖子说:“从六七年前在烈士陵园喝酒认识你的那天晚上开始,每次有点什么屁事要你帮手,你就叫我写入党申请书,你他妈不如去做传教士算了!”

我说:“你不是要我说正经的吗?你再不放开我的话,不论正经不正经的我都说不出来了。”

陈文礴很光火的放开我,用杀得死人的眼神望着我说:“好,那你就说点不正经的!”

我在他房间里转了一下,边转边咕噜:“能加入党组织是好事来的,再说就凭你这觉悟,我瞧还悬。。。。”

见他作势又要跳过来,我只好打住,拿出冲虚留下的罗盘,却发现坏了,无论怎么摆弄,指针都不会动。便说他说:“虽然没罗盘,不过凭我当过侦察兵的经验,方位应不会认错,这边是正北,这边就是白虎位,你办公桌正靠白虎,按说奴欺主,很合理,呵呵。”

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但说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一时间实在没有了主意,掏出手机,拔了冲虚的号码,但没有人听。此时我抬头望了望墙上的挂钟,十一点三分!我把半截来不及熄灭的烟就扔到烟灰缸里,拉了陈文礴就跑,陈文礴边跑边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们跑出门口,我再次见到了他公司门口的垃圾筒,里面除了刚刚才陈文礴捡起的三颗烟屁股,还有半截燃着的烟!

我在十三楼抽了三支烟,上了计程车后见到大厦门口瓜皮箱边上三个烟头,第一次见到陈文礴公司门口垃圾筒边三个烟头,因为排列位置是一样的,所以我觉得很熟悉,我在陈文礴房间里见到烟灰缸觉得不对劲,是因为烟灰缸里的烟屁股都是平躺着的!而抽烟的都知道,很少有人把烟头熄灭后平放在烟灰缸里,而且它们摆放的位置,又和陈文礴在门外捡起烟头扔到垃圾筒后,垃圾筒上烟头的排列位置一样!我马上给了陈文礴答案

第一个答案:“十三楼!我们依然在十三楼!”

我翻腕亮起手上茶壶的底,向陈文礴砸去。

“啊哟!”一声,陈文礴捂着流血肿起的前额,弯下腰去,我拉了他的手道:“快跑!”

其实应该是我拖住他在跑,因为他一直屁股拼命向后坠,还在嚷嚷:“你神经病啊!布尔什维克都他妈的神经病!要不是你们布尔什维克神经病,这幢楼也就没这么多冤气,也就不会找到我!”

我把他的手向前一扯,拎了他的衣领,在他“伊!啊!啊!停!。。。”的叫骂声中拖着他向前狂奔。一直到跑出林荫小径我才松手。幸好终于两人都没有事。

陈文礴推了我一把道:“他妈的,你打我干什么?什么十三楼?你才是十三点呢!”

我避开他踢过来的一脚,问道:“刚才你有没有见到围墙门口、小径两边的树木在笑,在伸出手?别朝我的茶壶打!”

“你有病啊?医院出了大门就是,要不要带你去瞧瞧?”他边说边又用一招极不标准的鞭脚踢向我。

我垫步转身,他自然是踢空了,结果用力过大,失去重心,还好我及时托住他的后腰,“啊哟!谢谢。”他挺起腰向我打了一拳,百忙不失书生本色还向我道谢。

实在没空和他玩,我只好闪到他背后,一个白鹤晾翅,卡住他双手道:“别玩了,我刚才以为你和这个幻象一样,是假的。”陈文礴在毫不放弃的挣扎中仍不忘记问我:“都说带你去医院瞧瞧了!神经病!”

当我别住他两腿后,对他道:“医院不能去,那里一定是这个幻境里的死门!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校园里一个人也没有!”

这时他似乎才有些清醒,放弃了其极为难看的挣扎,也许称之为蠕动会更合适一些,扭头说:“啊?先放开我再说!别人见到还以为是我们在搞‘基’呢!不,保安见到了,会以为你在强奸我!”

我笑笑放开他道:“没有保安的,就是有也不是真的,这里是幻境。”

他整了整衣服道:“是啊,这个时候不可能没有人的啊,我们真的还在十三楼?”

我道:“你瞧瞧现在几点?”

“啊!十一点三分?!”他很惊讶,摇了摇他老妈在他上中学时送给他的上海钻石牌手表说:“在你家楼下大堂,我以为表没上链,我又上饱了链,这表我一周洗一次油的,准得很,怎么又停了?”

“因为我们给。。。。。。‘分流’了!”我一想不起什么好的形容词,因为在这类事情,很多时间并不是你身上有多少张符,或你会念什么咒语就能活下来,更多的是直觉和反应。

我想了想又对他说:“我们把时间看成一条电线,OK?出生时,就是插头插入插座,电流也就是属于你的时间就开始了,而在今天十一点,属于我们的电线被搭上另一条B电线,如果我们可以把B线的另一头搭回原来的线上,我们就走出这个幻境了!”

这时候,因为我表达中借用的东西涉及到他的专业。陈文礴已很快回复到物理学博士生的角色,一脸严正的对我说:“如果你的假设成立,那么。。。。”他说到了一个更严谨的答案。

第二个答案:“我们现在是在你家门口的电梯前!”

“十一点三,正是我在手机上记下冲虚仙长电话号码的时间!而如果我们能把b线的另一端搭到原来线上的十一点三分,那么我们就正常,如果没有搭到十一点三分这个点上,我们就会莫名其妙失去一些时间,而如果我们在这个幻境中死去,就是等于B线的另一端搭在我们生命的死亡点上。”这时的陈文礴,一脸的意气风发,丝毫没有一点点慌乱。

也许他说的是对的,因为我记忆中,坠入虚幻,除了脱幻而出,还可以破幻而出,但如果是破幻而出的话,总会有一些损伤。

我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你终于回复当年的胆色了。那你能说我们现在从哪里可以回到十一点三分这个点?”

此时他却一下又瘫了下去,一脸惊惶的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快、快想想法子啊!”然后掏出手机,拼命的在尝试拔通冲虚的电话。

我淡然道:“不用打了,牛鼻子一定也陷入另一个分流中了,十一点三,正是我在手机上记下他电话号码的时间。不过我终于想通了天上只一日,人间已千年的原因了,而度日如年想来也不过这个原理,缩地成寸,也不是缩地,只是把施术者自己的时间分流以后搭入原来的点上罢了,只是怎么实施我一日还想不通。走吧,我们一定可以回到十一点三分。”

这时,空中有声音响起:“想不通是吧?回来吧,回来我可以教会你们这些法术。”

陈文礴铁青着脸对空中大叫:“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明天就搬去世贸!我不该把OFFICE放在这里打扰你们!我给你们烧纸钱!我。。。”

空中的声音又响起:“你们没有和我还价的余地!要不听我的话,你们只有死!回头瞧瞧吧!”

回过头去,刚才的计程车司机、电梯里遇到的业主、陈文礴公司的员工,一水的缺了半边脸的皮,就在我们身后半米处张牙舞爪。

陈文礴一下坐倒在地,大叫道:“妈啊!救命啊!!!!”

我拉着他的手说:“不要怕,把手机收起来先,别弄不见了,刚出的v70,要是我们能回到十一点三分,还值五六千。”

我把茶壶交给他,让他拿好,对他说:“兄弟,你信不信我?坐在这里只有一条死路,你和这个不知什么的声音回去,最多也就和这些东西一样,人不人鬼不鬼,跟我出去,说不好还能有一丝生机!”

这时他又格外冷静起来自言自语道:“过六十四日我就会有天罗劫,今天就是第六十二日,也就是说我只有两天,荆某人如果是他自己有把握的事,一定早吹到天响,七年肝胆相照,没听他提过,可见风水符术,他也没把握。但最不好的结果就把我的B线的另一端搭到二天后,只不过是二天的时间,他陪我一条命,划得来!”抬起头来对我大声道:“兄弟!我信得过你!”

我苦笑摇了摇头,以后我绝不会交学物理还是数学的朋友,这种关头,还要如此算计一番,才决定信不信我。我取下壶盖,让他把壶底翻过来,正对他的额心。把罗盘放在地上,咬破食指,把一点鲜血涂在壶盖内的一幅小小的《天篆云书》上。

我仰天长啸,狂笑道:“尔真朽木也!哈哈,禽兽之变诈几何也!”

我心中算出门送冲虚,记他电话时离门口的位置,把壶盖向罗盘上一扣,罗盘的指针动了起来,我瞧准方位,对天长笑,道:“老子去也!”一拉陈文礴,向前踏落!

其实我这一脚是很有把握的,只要我踏下的位置和我低下头记冲虚电话时的位置吻合,就可落地生根,然后以我自己为引,把陈文礴拉回来就可以了。

我之所以骂他为朽木也就是蠢才,是本来我只知道这里是生门,因为我发现这里比陈文礴给我的MAIL中描述的少了点东西,就是民族英雄的铜塑组像!浩然正气,并不是鬼蜮的伎俩所能效仿的。而这就是这个幻境的先天不足之处,这就是生门。但我并不知我所在的具体位置!

所以一脚踏出,便要和十一点三分的位置吻合,听起来很荒谬,机率也几乎等于零,但幸好,不是零。

因为他驱使了那班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来追赶我们,而这帮东西停步的地方,应就是我家的门口!

所谓九龙护城格,即以龙之九子为守护:

‘椒图’衔环而守户

‘赑屃’居玄关而负重

‘螭吻’隐天花屋脊以望天色

‘蒲牢’驻风铃而传凶吉

‘睚眦’于剑架含龙泉而待斩妖邪

‘饕餮’隐于地而待噬鬼蜮

‘狻猊’抱佛脚下通天听

‘八夏’镇弱水,‘狴犴’隐假山之狱以守鬼囚。

寻常邪物一近,无不灰飞烟灭!

所以,我一见它们离我不过咫尺,却形同天涯,倒使我知道身处位置离门多远!

首先这样我便对落脚处的大概位置心中有数。但终究性命交关,差之毫厘,失这千里。如果单单是这样我倒可能还是选择跑!但问题是,罗盘能动了!

其次我仰天长啸时,再于心中按罗盘给到的罗盘角,算出间隔的目标的两端所夹的罗盘角,而门和电梯间都在同一层上,高低是一样的,再根据密位公式目标间隔乘以1000再除以密位数即为距离心算出距离,连这一步要迈多大都胸有成竹,但一步能否迈准,也将是一着定生死!由于这一步踏错,记忆中书上说的是会“阴阳相冲,冰消雪融”,按我理解,搞不好就是人间蒸发。而只要不落入他们手中,我始终还有机会,所以如果单单这样,我也很大可能还是选择跑!

但是,我,却是行伍出身的,正步、跑步、齐步各种状态下的的两脚间距离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的,所以这一步,是十拿九稳。而我从军时,又是在侦察专业,对于测距这一项,基本是每个专业的侦察兵都要过关的基础课!所以这一步,不是十拿九稳,而是十拿十稳!

我一脚踏出一半时,我已经见到楼梯间的冲虚了!我也清楚的见到我手上的手机时间显示11:03了!我甚止见到保姆小兰在我身边拿了分机要递给我了!我甚止眼角的余光已见到在我右后方的陈文礴手上的表上秒针动了一下!我的左手已经有感觉了!

谁知道,机关算尽,终究人算不及天算。

但就这一弹指之间,小兰碰了我一下。一下,一个女孩子的手指尖扫过我的肘部。很轻的一下,也许还不如昙花调落时的动能,也许只有使我移动了一毫米,不,半毫米。。。。。

但我已经动不了,我的左手已经回复没有感觉了,我的右耳还听见群魍的嘶叫,还听见陈文礴口中因为紧张而发出的“荷、荷”的声音,我还听开幻景中天空里那诡异的笑声。。

我想转动一下眼睛,我只想再瞧一下陈文礴腕上那上海钻石牌半自动机械表的秒针的一下跳动,可是,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的眼睛还见到墙上大理石里我的影子,影子中我的眼睛里的悲哀。

我正想好好想一下。。。想一下什么?我想想什么?什么?我?。。。。

“物、物物!”我的腿上感到了疼痛!

突然间我仿佛听到“哈里路亚,哈里路亚。。”的歌声、木鱼声里,“如梦如泡影、如梦幻闪电”的梵唱、太极图上“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以无欲而观天地之妙,以有欲观天地之檄。。”呤唱。我的眼睛渐渐可以动,我想我应该想想用什么法子来脱离这种困境,我发现,我又可以思考,我眼角的余光见到处在十一点三分的陈文礴腕上老式上海钻石牌机械表的秒指跳了一下,我用力向前一步把陈文礴拉了出来,然后我弯下腰用手捂住疼痛处!

我,回来了。法仔就趴在我腿下,不用说,它用自己来撞合阴阳真幻的交汇点。我望了一眼陈文礴,他正在边搔头边自语自言。蹲下抱起法仔,只见它嘴角溢着血,整条左前脚软绵绵的搭着急,我伸手一摸,还好,只是脱臼而已,我轻轻拍拍它的头,按住它的左肩,掐住它的前腿找准位置用力一顶。“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接骨的疼痛令它神经质一样的狂吠,它终归只是一只小狗。

此时听到保姆说:“荆先生,有电话找你。”

我接过电话道:“你好,谁?”

却听见冲虚在电话的那头有气无力的道:“太好、好、好了,你回来了。”

虽然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望着前面楼梯间的如塑像一样的冲虚,总是觉得奶是鬼异,电话那头冲虚仿佛喘了几口气才接下去道:“快,快帮我归位!”

我把茶壶和发仔都交给保姆,大叫道:“快进房去!不要出来!”

然后冲向入门处的屏风,抽出一口龙泉剑,到了冲虚背后,向他杏黄袍后的太极图手腕一颤划了下来,一转剑背,把太极图撩起翻在他头上。再以他为中心画了个圆,以他双脚为鱼眼画了个太极。

然后站到他对面,右手倒提剑把食指指地,左手立掌,食指向天道:“维某年某月某日,九天八极狂徒荆某洚晓。恭请碧落日月众仙受吾法旨,以冲虚十年修为驱六丁六甲八部天龙开此天地太极间真幻虚空之际。如违誓约,冲虚甘受实考,冲虚以身谢天地水三官,不敢怨恨。急急如太上玄科律令!归位!”

可是没有反应,这是令人头痛的问题,我只好再来一次,加了点料:“维某年某月某日,九天八极狂徒荆某洚晓。恭请碧落日月众仙受吾法旨,以冲虚三十年修为驱六丁六甲八部天龙开此天地太极间真幻虚空之际。如违誓约,冲虚甘受实考,冲虚如有怨恨..”我说出了

第三个答案“荆某取冲虚三魂谢天地水三官!”

“急急如太上玄科律令!归位!”

“呼。。。”一道腥风迎面袭来!漫天血雨从冲虚口中激喷而出,冲虚脸如死灰,口角溢血直挺挺地向后倒下!陈文礴刚好清醒过来,大叫了一声:“仙长!”跑过来准备接住他,我一个侧踹正中他腹部,把他踢得头下脚上,“啪”地一声向地上扑下去,顿时昏了过去。

冲虚和他算是殊途同归,也是“啪”的一声倒在地上。我左手五指扣住他华盖、玉枕、迎风,右手剑柄顶住他小腹下的中丹田,大叫道:“可有怨恨?”冲虚很虚弱的张口道:“弟子无怨,叩送神明。”话毕,两眼眼皮无力搭下,原本乌黑的双鬓,瞬间斑白,脸上如同脱了水的苹果皮一样皱了起来。

我无力的叫小兰出来,把冲虚弄进书房里去,再把陈文礴翻了个身,用力按住他的人中,一杯酒工夫,他缓缓醒来,我有前车之鉴,先把他双手捉住,对他道:“听我说,如果冲虚刚才倒下不触地,他就回不来了,他的三十年修为也就白白浪费了!”

陈文礴慢慢爬将起来,怨怨的盯了我一眼,哼了一声,走进门去。

一碗蜜用半碗水调稀,我灌冲虚喝下,渐渐地他就回过气来了,一醒转他睁开眼也不诵“无量佛尊”了,也不称“贫道”了,望着我便道:“小兄弟,你倒大方,一下就给我送出三十年修为了,嘿嘿,还好,我二岁入观,老朽六十七,如果下次这样,你还可以再帮我送一次,哈哈。”

此时,却听见,小保姆“阿”的一声,然后是碗碟砸在地上的声音,风铃当当作响。。。。。

书房里三个残兵如同惊弓之鸟,不论半倚在沙发上的陈文礴,还是坐在椅上的我,或是我搀扶着的冲虚,都立时跃起,似乎虚弱的身体在一瞬间回复了正常,又似乎低等生物的网状神经一样。我领头冲了过去,只见小兰站在厨房,呆望着地下,地上什么也没有,我转头望了望法仔,法仔疲倦的躺在墙角,一声不出。我问道:“什么事。”小兰说:“我、我、我。。”

冲虚问道:“是否你从幻境中带了本不该有的东西回到现实中?”

陈文礴说:“没有,他把手提电脑忘在幻境中我的房间里倒是有的。”

我疑惑的道:“没有啊,倒是把你的罗盘也忘在里面了,法仔帮我回来后,我给它接好骨,就把它和茶壶交给小兰。。”

“茶、茶壶,。”小兰回过神来,“地板,地板吃了茶壶。。”

“是了,就是茶壶!”冲虚一拍大腿,高声叫道:“快、快谢龙子诛邪!”

这时我也想到了,我送冲虚出门口,手中本没有茶壶,我出幻境时,着了相,就在出的一瞬间,妖邪乘机而入,一点魔气幻作茶壶跟了我出来。想到此处,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我不是叫小兰拿了茶壶先进屋,在为冲虚施术时,身边又没有护法的同道,。。。。

冲虚扯着我的衣袖道:“别发呆,快谢。。”

我方才代冲虚施法,又刚从幻景中出来,实在太过疲累,加上我习得道法只是机缘巧合,本是无师自通,正常施术者要报出“X年X月X日,X州X府X县X山X观X真人门下XX”,再以他本门口诀,请出他平时供奉神仙,但我一无所属道观,二无授业师尊,平时我也没供奉神灵,所以我施术并不是请神,说白了,是做生意,买空卖空,我只是做个担保人的角色,

我说:“不用吧?设它们就是用来护院的,还谢什么?”

冲虚说:“小兄弟,你这不是养鬼仔啊!”

我走向书房道:“我可不管了,休息一会再说了。”

冲虚咬牙切齿的说:“你师承何人!怎么教你的?”

我头也不回,径直走进书房门口才停下来道:“要是我有“师”可“承”,你就不用不见三十年功力了。”

冲虚笑道:“哈哈,话虽如此,但上达天听,也不是普通人就可以随便做到的!”

我实在太累了,连发呆的小兰也不想管了,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便回过头去,神秘的问他道:“你真想知道?我说了你信吗?”

冲虚正色道:“你眉宇间正气冲天,你说的我信!”

我笑道:“尊长不讳?”

冲虚马上整了整道袍,才醒起背后的太极给我割了出来施术,便从背上袋子里抖出一件道袍穿好,站到下首,低头持弟子礼道:“弟子武当山养生堂玄恒真人座下弃徒冲虚,恭听仙长法号。”

事以至此,我只好对他实话实说:“我们不是道教的。”

他颇为意外抬头的“噢”了一声,又低头道:“弟子武当山养生堂玄恒真人座下弃徒冲虚,恭听前辈法号”

瞧他这样子,我只好老老实实说出第四个答案:

“引本人入此门者,匡少权老师是也!”

冲虚道:“晚辈谨受。”然后抬头低声问我:“你们不是那法X功吧?政府捉得很严的啊!”

我笑道:“不是的,我们政府不会捉的。”

“你们是什么门派,可方便告知?”冲虚小心的问。

“快快说来听听,我好想入你们门派啊!”陈文礴一脸期望的蹦过来,“你小子也不早告诉我,你们也不用吃素,也不用做功课,让我加入吧”

我对陈文礴说:“出去!法不传三耳”

关上书房的门,我对冲虚说:“我们的创始人,是在欧洲的。”

冲虚道:“噢,如同少林?”

我笑道:“不同,质上的不同,但传到中国的经历有此过程是类似的。”

冲虚道:“贫道洗耳恭听。”

我就把共产党发源、、纲领和传播的过程和他说了一下。匡老师是我在部队时的教官,也是我的入党介绍人。而我懂道家一些法术,也是机缘巧合,我也从来不信的,并且,我只是本着尊重愛人的信仰,才在家里設的風水局,而不是我自己信这个。

冲虚听完,却没有和陈文礴一样,而是点了点头,道:“以前听过共产党,却没有如此详尽的了解,如此说来贵党应是高人林立。”

我说:“不是吧?”

冲虚说:“小兄弟,贵党传到中国,如同达摩创少林,贵党领袖,也是天地千年不遇一奇人啊!再说如贵军中有许将军者,枪林弹雨,末伤分毫;彭元帅者,横刀立马,于高丽以劣胜优,可以常理喻?”

我笑道:“我们讲的是无神论,我们的国际歌就是唱道:世上没有神仙。”

冲虚笑道:“无便是有,幻就是真,真真幻幻,何必分清?”

我想一时也和他说不清,便笑笑由他自言自语去了。

冲虚却又道:“可惜贵党领袖,早年以绝世功力,挽万民脱水火之中,却在晚年闭关修炼时,走火入魔,因此前辈功力深厚,一发作起来,竟使生灵涂炭。。唉。”

我一时语塞,真是不知笑好还是哭好。

冲虚又道:“自毛前辈走火入魔后,贵党便分为几派,一如神棍,借贵党之名,招摇撞骗,贪图黄白俗物,自然,因其功力,有大贪小贪之分;一如贵党兰考焦前辈,老山众将士,顶天立地好男儿!一如老弟,隐而不降其志,不辱其身。”

天,我就要昏了。这样都能让他绕到唯心的观点上去!我打开书房房门,陈文礴冲进来大叫道:“不用听我也知道!一定又在说共产党!”

我正想问他,刚才他处于臆病状态中,是共产党员救醒了他还是武当山的“仙长”救了他?

冲虚已很严肃的对他道:“非也!施主,不可妄语!实为你慧根不够,悟不透此中玄机!如贫道末曾在师尊座下学艺,就算长在武当道观之中,也当加入中国共产党!”

我借口说要上网找些东西,让他们在书屋休息一下,抽身进了主人房,把房门一关,先睡一觉再说吧。

却又一次听到厅中铃中大作!伴随方才在虚幻中听到的不知名的笑声!。。。。。

突然风铃不响了,但客厅的声响继续着,“哒、哒哒、哒”“卡”“当”,其中还夹杂了小兰和尖叫,我急步跑了出去,冲虚和陈文礴也从书房跑了出来,却见客厅的地板裂开了一道口子,也许说客厅的嘴烂掉了会较合适。因为裂口很奇怪,如同当年在军伍中,给军事法庭判了死刑的犯人行刑时,有打了几枪还不死的,就用枪顶住他牙关紧闭的嘴来开枪。开枪之后,连牙床都轰烂了,就和现在这道由大理石层、水泥层构成的裂口一样,不同的是,行弄时,犯人的嘴是向里烂,不过这个裂口是向外烂。而风铃中有铸“蒲牢”的,都碎成数片掉在地上。此时玄关突然渐渐隆起,天花板上四角上的螭吻塑像突然间仿佛活了起来一样,大门、剑架、假山“答、答”的振动,房里的所有关紧的、没关紧的水龙头全部哗然流出水来!

法仔跑到客厅的裂口边上,吡着牙,发着“嗯嗯”的声音。冲虚咬破指头,拔出背上的桃木剑,把咬破的中指从剑尖一路向下涂到吞口处,踏着个七星步,左手捏了个剑决,把剑遥指玄关处,口中念念有词。

我叫小兰拿我的笔、墨砚、墨过来,叫陈文礴到书房拿我的刻刀、印白过来。

我对冲虚道:“只要你顶到等我们研好墨,我们连去陈文礴的office都不用。”

我叫陈文礴和小兰他们两个研墨,我问冲虚:“三昧真火你学过吧?”

冲虚道:“学过。”

我把余下的风铃摘下来,把地上风铃的碎片放别放进完整的风铃里,叫小兰过来,和她说:“站在冲虚的左后方,把风铃一只只交给他,他交给你一只,你再给他另一只,而他交给你的,你就拿来给我,明白吗?”

小兰点点头,依言行事。

说话间,陈文礴已研好了墨汁。

我举笔沾墨在小兰衣服背后题: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转身急步叫陈文礴转过背来,题: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於婴儿。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於无极。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然后在地板上裂口的左边写上:

“左眼为日,右眼为月。。。”

小兰递了四只风铃给我,我指了位置叫陈文礴挂上。一挂上去,风铃就当当做响,裂口已渐渐合拢,此时玄关的隆起渐渐平了下去,此时冲虚向前了两步。此时,幽幽一声叹息响起道:“想不到,此处还有荆先生此等高人,不过若不是这个武当山赶出的东西帮你手,你也远不是我的对手。。。”

我趴在地板上继续写:

“开眼则火光万丈,照耀天地邪鬼灭绝。。。。”

不过阁下的师承,终有给我查出来的一日,到那时,你就不得不帮我打开阴阳之锁了。。。”

我已快写完左边,“天圆地方,六律九章。。。。。。。。。。”

“哈哈哈,荆先生不留客,我便且去也,明日陈君处,扫径待先生轻马蹄舞杨柳絮,明日再聚,君请留步。”

“滋”的一声响,一道轻烟,从玄关腾起,窜入合陇到成了一道缝的裂口中。

此时,裂口已合在一起,水龙头的水也马上停了,剑架、假山也不震了,天花角上螭吻的塑像也回复了正常。

陈文礴和小兰都松了一口气,两个人都瘫在地上不动了,冲虚急步走了过来,“啪、啪”两步踢了他们两个人的昏穴。问道:“荆兄弟,你刚才在地板上写的,可不是贵党的东西!你在陈施主和这位女施主背后题的,也不是贵党的东西。”我低头瞧瞧一手墨汁,笑笑不语。

“而且,在幻境中,罗盘是、电脑、茶壶皆是幻,如何助你脱身?如今的情况,我们命在旦夕,我连被赶出武当都和你说了,我托大称你一声兄弟,望你让我万一不敌妖邪战死也不会连并肩共生死的兄弟都不知道是谁!”

我笑道:“道长,何必强人所难。”

冲虚一脸坚决道:“不行,对决妖邪,若不能肝胆相照,如何同仇敌忾?”

我心中几番挣扎,想了又想,双手抱拳,弯腰对冲虚道:“蒙兄长不弃,称在下一声兄弟的份上,本应全盘托出,如实相告,但事出有因,实难言语,望兄长体谅!兄长应知愚弟并非与妖邪为伍之人,如此已可,望莫再提起此事。”

冲虚不说话,踢开地上两人的穴道,解下背上的包,走进洗手间,半晌,推门出来,如非他手上还倒提着桃木剑和包裹,我真的认不出他来!米黄色西裤淡蓝衬衣,腕上居然还戴个劳力士,指上更套了一个玉板指,一头长发和我一样束在脑后,走到我跟前,从包裹是拎了个小小的公文包出来,然后把木剑和包裹递给我道:“老弟,帮我放好。给我杯蓝山,代糖半匙。”我口瞪眼呆的接过木剑和包裹,虽然我知道他就是刚才道袍飘逸的冲虚道人,但一时间却真的很难把两者联系起来。单就听觉,我也很难把方才的满耳文言文和这句“老弟,帮我放好。给我杯蓝山,不要放糖。”联系起来。

这时地上两人爬了起来,陈文礴道:“我怎么会在地上睡着了?”小兰还算清醒,问道:“这位老先生是谁?”我苦笑道:“在玩千面道长的冲虚老哥。小兰,给我的一件衬衣给陈先生,再给这位变过身的冲虚老哥一杯蓝山,代糖半匙。”说完扔下两个呆若木鸡的人走进书房,把冲虚的东西放好。拿了茶壶,温了温,泡了一壶茶出来,走出书门听到冲虚在打电话:“对,我是赵总,你把我的车开过来。。。。”掉头叫了小兰问知地址接着说电话:“开到这里来,停在楼下就行,我有带车匙,啊,就这样,对了,上次不收礼老查我们公司税的税务员,你和陈经理说一下,查一下他是不是共产党员,如果是的话,不要去找税局他们头为难他了,以后来了客气点招呼,就这样。”

冲虚接过咖啡,笑道:“我先说吧,你见到我穿麻耳鞋吧,道士是不可能穿麻耳鞋的,但我是弃徒,我当年被赶下山时,我师尊说过,如果我到别的道观挂单,就不可以用法术,否则,可以开坛、可以用恩师所传术法,着道装,但着道装时,只许穿麻耳鞋!以示弃徒身份。”

喝了一口咖啡,冲虚又道:“我是师尊从山下捡回来的,我没有俗家姓名,下山之时,我正值四十余岁,我就以师尊的姓为姓,把法号倒过来,叫赵重犀,然后考了托福,远渡英国,一年后,入读剑桥,七年后拿了建筑工程学硕士回国,开了一家公司,这是我的卡片。”

听完我问道:“兄长为何而下山?”

冲虚,也许应称重犀兄,不过我还是习惯于称他的法号,笑道:“我帮山下一大户人家瞧风水,然后把他基建工程包了,转手赚了一万多。后来做第三单时,终于让师尊发现了。”

我狂笑了抱着肚子蹲了下去,半晌立起身来,对冲虚道:“兄长,如此说来,我不得不说了。。”

于是,我说出了第五个答案。。。

“当我从一个生命的濒危状态苏醒过来后,我就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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