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降(中)

时间:2017-06-20 18: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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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上次请碟仙之后,我就开始注意黄杉了,我悄悄搞来了她的生辰八字,画了几道符贴在桃树林里,这样她要是有什么不轨的行动,我就应该有所知觉,但是她这一段时间好象从校园里消失了。因此我排除了黄杉作祟的可能。星星的话提醒了我,说不定校园里还有其他的鬼。于是我有暗中作了些布置,希望对校园里的鬼况做一个全面的了解。但是一个星期过去了,我什么也没发现。

我觉得这学校里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僵尸厉鬼,如果有什么,也一定是更可怕的东西。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并没有什么不幸的事发生--如果不算青娅同学的半颗门牙被三食堂的包子咯掉了的话。

校园里的气氛也渐渐缓和,同学们也开始在晚间走动。

贝贝每天晚上都会和我说会儿话,我也渐渐和这个小淘气混熟了,他跟我耍赖,撒娇,听我讲故事的同时,也帮我留心着学校里的异动。这个五岁的小孩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当然,我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发现了什么的话,要赶紧告诉我。可惜的是,他什么也没发现。

一天上完自习回来,有点饿,想到东区门口去买点吃的,刚好碰见张阳推着自行车跟青娅走在一块。张阳买了两块烤白薯,一块递给青娅,一块准备自己吃,我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嬉皮笑脸的冲张阳说:

“张阳,请客吃白薯啊?”

张阳知道今天这块白薯是要光荣牺牲了,没辙,只好乖乖缴械。于是我跟青娅一人一块,大吃。

张阳可能觉得眼吧吧的看我们俩吃,挺无聊,于是跨上自行车,说:

“你们俩一起会宿舍吧,我先走了。”

我刚想跟他到别,却看见一个白衣女子从黑暗中猛然闪现出来,依然是那样的幽怨,泪痕满面。是黄杉。她似乎向我诉说着什么,但我听不见。

张阳已经骑上车走了,黄杉忽然一纵身,白衣飘飘,飘上了张阳的自行车后坐,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背上。

张阳似乎毫无知觉,一路哼着小曲。在他们拐弯的时候,我看见黄杉脸上一个幸福而陶醉的表情。

四年了,黄杉依然深爱着张阳。难道四年以前,仅仅为了一个B,她就舍得放弃含辛茹苦抚养她长大的母亲,和山盟海誓朝夕相伴的情人吗?

我还在出神的时候,贝贝轻轻的叫我:

“大姐姐,刚才那个故事大全好象说‘下一个,再下一个是花猪。’”

看到花猪把我的护身符挂在脖子上,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要知道我的护身符不是一般的护身符,通常情况下厉鬼僵尸之类的靠近立毖。花猪虽然觉得这个护身符不好看,但是对与“死于非命”的预言仍然心有余悸,所以也就挂上了。

这一阵子天气已经变热了,天黑的也晚了,同学们也慢慢淡忘了那几起死亡事件,开始频频活动。绵羊加入了摄影协会,晚上经常要活动,小草提戴安芬推销内衣**,忙得不亦乐乎。星星自从迷上了巫术,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花猪听了我的劝告,几乎天天晚上都留在寝室里自习,好在有青娅陪她,到也不寂寞。

青娅同学这几天没精打采的,因为平常学习刻苦,经常开夜车,有一天自习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一个盹,结果被一只花腿意大利毒蚊子在美丽的双眼皮上亲吻了一下,现在整个左眼都肿的睁不开了。从右边看还是从前的大美人,从左边看跟动物园的熊猫似的。因此也不好意思出门,乐得呆在宿舍里。

而我几乎天天都去图书馆和桃树林。我希望能在碰见黄杉,我的知觉告诉我,我能从黄杉那里得到更多校园的秘密。

校园里死去的人很多,但鬼却似乎只有黄杉一个,也就是说其他的鬼都应该进入了轮回,为什么黄杉没有呢?难道她有什么未了之事,或者她受到了什么阻挠?我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指望找机会和黄杉交流。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我什么线索都没有,也再没见过黄杉。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贝贝有一天晚上突然对我说:

“大姐姐,今天我在学校门口看到故事大全,她跟我说,让你明天下课后到桃树林去见她。还让我也去。”

我想黄杉让贝贝去是让他当翻译。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听不到黄杉的声音--我是可以和鬼交流的。

我的知觉告诉我黄杉没有恶意,虽然请碟仙那晚她恐怖的样子还不时惊吓我于噩梦里,我还是觉得她不是一个恶鬼--回想她坐在张阳后车架上的那一个甜美的笑容,我始终认为一颗懂得体会幸福的心灵是不危害他人的。更何况明天下课的时候天还没全黑,鬼在亮处既不能显形,也不能做法,她肯定不会是想害我。

不管怎样,明天见到黄杉,心中的很多疑问就可以解决了。

如果不是因为‘祸不单行’的青娅同学,我也许就可以阻止另一幕惨剧的发生。但是事情总是不如想象中顺利,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都会发生,在项目管理学里,人们将之称为‘risk".

约了黄杉的那天下午最后一堂是政治课。凡读过大学的人大概都知道大学里的政治课几乎没有人听,逃课的也不在少数。但是逃课被捉住是要被当掉的,所以逃课的同学都会找好替身,帮自己点名及回答问题。

那天因为一上课我就走神,心里想着黄杉的事。小草忽然轻轻拍了我一下,说:

“喂,点你名呢!”

我闻言立刻声音洪亮,信心十足地答了一声“到!”与此同时我听见教室第一排一个柔柔地声音也答了一声“到”。教室四处传来切切地笑声,我愣愣地看着坐在第一排地青娅,

青娅也红着脸瞪了我一眼。小草已经捂着嘴笑地趴在桌子上起不来,我这才意识到老师其实点地是青娅。

政治老师很不满地瞪了青娅一眼,开始上课。

讲到一半,老师显然还对开始上课时的事耿耿于怀,于是提了个问题,然后说:

“这个问题请沈青娅同学回答一下。”

青娅很幽雅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如果说班上还有一个人在听政治课的话,这个人一定就是青娅。要知道青娅在那个年代的座右铭可是“思近而问切,志笃而学博”。

青娅刚要说话,不知是哪个恶作剧的家伙喊了一声:

“老师,她不是沈青娅!”

这下班里可炸了锅,有很多同学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政治老师如获珍宝,以终于抓住了一个批判对象的心态,大踏步走到青娅面前:

“这位同学,你很讲意气嘛,替别人点名,替别人回答问题,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行为。。。”紧接着政治老师侃侃而谈,从学校的现状,到国际形式,从父母的期望到党和人民的信任,说得青娅大气也不敢出。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老师才做总结陈词:

“总之你和沈青娅同学这学期的成绩都是不及格。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真的是沈青娅,”青娅很无辜的说,“您要是不信,您看我的学生证。”

青娅说着把学生证递上去。

老师拿过学生证,盯着上面的照片看了足足有五分钟,又抬头盯着青娅看了有五分钟。青娅努力把她还没完全消肿的左眼睁大,并挤出一个很纯真的笑容,使自己和照片上看起来尽量象。我终于明白古人为什么说笑不露齿是美了,因为那样即使你少了半颗门牙别人也看不出来。

“照片上的不是你!”

政治老师此言一出,全班笑翻。

后来又有无数人出面证明青娅就是青娅,折腾了近一个小时。一直到我们班主任出面,前来为青娅同学验明正身,政治老师才算罢休。这件事最后以青娅同学下周交一份1500字的检查结束。

下课后,我拎起书包就往桃树林跑,结果黄杉早已经不在了。

会到宿舍的时候已经7点多了,我饿得路都走不动了。上了楼,在楼道里远远的就看见星星站在寝室门口,弯着腰盯着锁眼,嘴里念念有词,过了一会儿,直起腰,推推门,门锁着,推不开,她于是又弯下腰,继续念念有词。

“星星你干嘛呢?没带钥匙?”我一边说一边拿出钥匙开门。

“我今天从《巫术初学者指南》力学了个开锁咒,怎么不灵呢?”

星星很困惑的说,然后又弯下腰,认真念咒。

“行了,行了,”我打开门,一把把星星拉进屋里,“知道的人以为你在念咒,不知道的拿你当小偷抓起来。”

星星进了屋,很沮丧的皱着眉头,坐下来继续研究她的《巫术初学者指南》。我也不招惹她,自己泡了一包方便面当晚饭。

我刚吃了一口,就听见走廊的尽头传来一声惨叫,我和星星不约而同的丢下手里的工作,冲出门去。

世经系的宿舍里,王姝倒在地上,远睁着眼睛,龇牙咧嘴,脸色惨白,在断气之前显然受到了惊吓。身上没有血迹,地上也没有,总不成是吓死的吧?我看不出所以。

刚才发出惨叫的是王姝同宿舍的一个女孩。王姝今天不舒服,没有吃晚饭,等她的室友从食堂吃完饭回来的时候,王姝已经出事了。

世经系的寝室门口聚满了人,不过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沉默着,大概是被王姝恐怖的死状吓坏了。

“姐姐,姐姐,好--好--好可怕呀!”

是贝贝的声音。

“你看见什么?”我赶紧问。

“很--很可怕的!红--红色的。。。”

从贝贝抖抖索索的话里,我除了他的恐惧,我听不出别的。

“别怕,贝贝,慢慢讲,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不--不知道。你--你但她的脖子。”

我低下头去看死者的颈,我发现了一个很小的牙印在动脉上。我想到了天老师的衣领,和其他死者一张张惨白的脸,他们都应该是死于这样的牙印吧?而且应该是一种吸血的东西。

是什么呢?蝙蝠?毒蛇?老鼠?不对,这些东西残忍且贪婪,如果有这样的东西在学校里,那么被弄死的就不会只有这么几个人。那么,难道是。。。

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

回到宿舍,我立刻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把这一段发生的种种,以及我的女巫出身给大家讲了一遍。大家个个目瞪口呆,只有星星,听说我差一点成为真正的女巫,还粗通巫术,兴奋的心花怒放,对我的景仰之情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当然,最后问题的焦点还是回到了花猪的安危上,因为根据黄杉的说法,下一个死于非命的就应该是花猪了。

“你怎么知道这一切不是黄杉捣的鬼呢?”小草问。

“我总觉得她是想帮我们,不是想害我们。”我说。

“这可不见得。她毕竟是个鬼。鬼要是不害人,也就不能叫做鬼了。”星星一副‘非我族类,其心必诛’的嘴脸。紧接着就听见“咣铛”一声,本来上半身斜靠在床上,两条椅子腿着地晃呀晃呀的星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要不是因为花猪愁容满面,气氛紧张,我一定会笑出声来。我知道一定是贝贝嫌她说鬼的坏话,捣的乱。于是我明着对星星说,实则安慰贝贝:

“人和鬼都一样,人是人他妈生的,鬼是鬼他妈生的,只要有一颗仁慈的心,鬼就不在是鬼,而是--好鬼。”

“好了,好了,大家别争了,鹤影你觉得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学校里作乱?”绵羊把大家拉会了正题。

“我想,”我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说出我的猜测,“是鬼降。”

“鬼降?”大家似乎对这个词很陌生。

“鬼降是在东南亚盛行的降头术中最厉害的一种,也是降头术中最难练的一种,需要道行很高的降头师花二三十年的时间才能练成。练降头首先要找一具胎死腹中的女尸,在午夜的时候用一种特殊的蜡烛烤女尸,然后用一种施过法的容器盛尸油,同时不停的念咒,等到尸油流干了,胎儿的灵魂也就到了降头师手里。这一过程一定要在午夜进行,中间不能被打断,否则女尸醒了,会要夺会孩子,要降头师的命。这种法术极其残忍,因为小孩的灵魂将不能轮回,终生为降头师服务,直到在战斗中遇到高手,魂飞魄散。所以练鬼降的巫师,多为同行所不齿。

得到小鬼的灵魂只是练鬼降的第一步。这时的小鬼没什么法力,降头师可以很轻易的用法术收复他。然后需要不断的用人血喂养他,并施以很复杂的法术,一共需要二三十年的时间才能练成。小鬼的法力越高,降头师其实也越危险,因为小鬼被降头师从母亲的环抱里夺走,失去了轮回的机会,心里把降头师看成自己最大的仇人,只是迫于降头师的咒符,才为降头师工作。一旦有一天,他摆脱了降头师的控制,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干掉降头师。因此练鬼降的人通常都不得好死。也只有怀有深仇大恨,或者野心勃勃的降头师才会铤而走险。

练成后的小鬼是血红色的,勇不可挡,行动如电,奉降头师的命令杀人,一击毙命,被杀的人往往连喊的时间都没有。”

“姐姐,我那天看到的小鬼是血红色的。”贝贝突然开口说。

别人听不见贝贝说话,只看到我脸色有异,急忙询问,我只好把贝贝的话跟他们说了。大家听后都沉默了,看着我,其实我也没什么把握,只得说:

看来小鬼已经很猛,每放出来一次功力都会增加,降头师把他收回去以后,一定需要一段时间给他施法,免得他摆脱控制。我们可以乘机作点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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