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好想你
画面里,一个女子衣衫凌乱,在有些晦暗的房间里走动,像是在整理房间。奇怪的是,她的脚上拖着一副镣铐,但却面带详和的笑容,似乎很享受这种生活。
我看出来了,这房间的环境、布局,跟我和杜然在益阳所住的房间一模一样。我的心开始“扑通”乱跳,看来,杜然果然囚禁了谢婧,他为了我,真的干了犯法的事!
“这是谢婧吗?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我的声音开始颤抖。
沈峰突然哭出声来:“小枝!你到底怎么了?这人…一分明就是你啊!”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响了!我慌乱地摇头:“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我的脚上,怎么会戴着镣铐?杜然那么爱我,他怎么会给我戴上镣铐!”
方志同冷冷地说:“沈小枝,你哥说得对,这个女人就是你。不信,你看看自己的脚……”
我倏地一把撩起裤管,只见一道深深的乌青印迹嵌在脚踝处,触目惊心,如同一条险恶的毒蛇。
“不——”我大叫,同时拼命地摇头,“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我要见杜然!他是爱我的,你们一定弄错了!”
方志同架住我,王医生把一支针管扎进了我的手臂。
我顿时感到倦意袭来,不过还好,我的意识还算清醒。
王大夫丢掉针筒,感叹道:“真没想到,这种所谓的精神干预法,居然可以把一个人的记忆和感观进行篡改和移植!这已经不是医学的范畴了,难怪我们查不出来!”
方志同点了点头,他拿出一叠手稿,递给他:“这是我们从那个老家伙的房间里搜到的,里面描述的内容,跟他的供述吻合。这里面,有他给沈小枝杜撰的记忆,还有他实施精神干预的方案。”
王医生接过手稿翻看起来,口中喃喃地说:“伪装自杀,让受害者扮演‘死人,的身份,再辅以精神方面的诱导,的确可以让人产生严重的心理阴影,导致自闭,这个不难理解。让人震惊的是,他竟然可以扭曲人的感知!譬如,对镣铐的感知,对人容貌的感知,以及,对施虐的感知……”
“这个,可能是一种精神麻痹,就像催眠一样,”方志同看向我,“如果不解除,她将长期活在设定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人的意识其实是一种很脆弱的东西。有的人,麻痹时间一长,想回去就难了。比如,他囚禁的第一个女孩儿不就变疯了吗?不过,幸好那女孩儿还记得他房间的位置,帮助我们破了案。”
“对,你看,这里就有关于那个女孩儿的记录,”王医生翻动纸张的手停在了手稿的其中一页,“对这个女孩儿的精神干预,是给她强加了一个被爱人遗弃的记忆。然后,那家伙变身她的爱人,假装回心转意,让女孩儿倍加珍视他对她的’感情‘,对他不离不弃,直到他对她腻了,丢弃了她……”
我竭力使自己的思维变得清晰,但是我做不到。
杜然,杜然你在哪里?我好想你!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7.方志同的手记
沈小枝从小父母双亡,和哥哥相依为命。
沈峰在益阳某建筑工地打工,供她上大学。读大二时,沈小枝有过一次恋爱。男朋友叫杜然,挺帅的,可惜后来,他为了保护其他人,在一次立交桥跨塌事件中丧生。
两个月后,沈小枝失踪,网上开始流传她自杀的消息。再后来,她被查出其实是被人囚禁于市郊某综合大厦一楼单元房,时间长达7个月零6天。
囚禁沈小枝的,是益阳大学的心理学教授敬德成。敬德成生于1958年,现年57岁,略瘦,秃头,金鱼眼,早年曾留学日本,主攻行为心理学、存在主义心理学。
在单元房抓捕他时,他正用耳麦强迫另一名叫谢婧的女孩儿收听他自己录制的卡带。
昨天下午,我带沈小枝去见了敬德成。小枝显然还没有从那个世界中走出来。她紧紧地拉着敬德成不松手,仍然叫他“杜然”,哭着要和他在一起,要和他一起回家。
自始至终,敬德成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满足和鄙夷的笑。
等待他的,必将是牢狱和臭名。我真想冲上去揍死他。
沈小枝身心的创伤需要时间来抚平。衷心祝愿沈小枝,以及像沈小枝一样经受过磨难的花季女孩儿,能够走出阴霾,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