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艾成风摸黑站了起来,摸索着走向了卧室,从里向外找吧。门后没有,窗帘后没有,卧室没有,浴室衣柜统统都没有……落地钟不依不饶地又响了一下。24点!季媚生你闹够了吧?
艾成风终于沉不住气向门口走去,他不是回家,他是去开灯,结果手却被另一只突如其来的手覆上。
当然不是季媚生,这个时候的季媚生已经是一具尸体,有谁见过尸体到处乱窜的?
是警察。车祸,当场死亡,最后一面见不到了,节哀,顺便收尸。
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尸体自然归你。
艾成风一下子觉得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失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失去的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艾成风执意要看尸体,警察是想拦着他的,但是没能拦住,任凭他在尸体上摸来摸去,摸了一手的血。
艾成风走出医院被风吹了一下,才渐渐清醒,死了,再也见不到了,红嫁衣没人穿了。没意义,没意义,甚至自己的存在都没了意义,但是不能随媚生而去不是吗?突然想起自己苍白的嘴唇,手狠狠地向嘴唇抹了上去。
这回红了。
叁,艾成风在凌晨两点醉了,他的奥迪A4就停在婚纱店门口,熄灭车灯,蹲在马路边,剧烈发抖,摇头狂吐,姿势就像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白天的风流多情与夜里的黯然神伤让喜乐看不清楚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这样?喜乐只知道自己爱他,而且是越来越爱。
喜乐终于忍不住越过橱窗,越过正门,像精灵一样来到了艾成风身边。呵,精灵,多么可笑的字眼!但是要喜乐怎么承认自己只是个魂魄的事实,难道真的像不懂事的孩子那般,看见她说,看啊,鬼。她才不是,她怎么会是?至少她自己不那么认为。
喜乐使劲拍打着艾成风的后颈,帮他清空体内的酒食。艾成风迷离着眼睛看她,“你是谁?”
“我?”艾成风,你有精致好看的眉眼,你有纤细干净的手指,第一眼见到我就爱上了你,我一路追随,一直守候,每天不知道要与你对视多少次,你说我是谁?你说我是谁!“我叫喜乐。”
“喜乐?我不认识!”艾成风站了起来,摇摇欲坠,喜乐也不多言语,站在路灯下静静地看着他,一如往常。
“给我一支烟。”喜乐摆出自己不能理解的姿势,用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桥段,也许是自学成材,也许是从围绕在艾成风身边的女人那里学的,后者更有说服力。
艾成风看着距自己不足
喜乐打量着自己疯狂热爱的艾成风,正装黑西服,系黄色领带,有点歪了,面带倦意,但依旧精致好看。
“你说我?”艾成风修长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又忍不住晃了一下。
“除了你一个是人还有谁?”喜乐有种想上前搀扶他的冲动,但是拼命忍住了。
“我是人?”艾成风有点听不明白这个陌生女子的话,头痛得很,沿着街边坐了下来。
“难道你是鬼?”喜乐忍不住逗他。
“不是。”艾成风摇头摆手,傻傻地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笑,“我是人,就算有鬼那也是你!”
猜对了,喜乐想艾成风你怎么这么聪明啊?
“给我一支烟。”喜乐尽力掩饰自己的喜悦,她该知道什么是矜持,没了前世,看不见来生,可她拥有现在,也很飘忽呢。
“有,有的。”艾成风从口袋里掏出烟和火,想给那叫喜乐的清秀女子送过去,目的是讨那女子的欢喜,然后去做点什么。季媚生离开之后他每天对自己说最多的一句话是,艾成风,我不许你堕落。可是他痛,他给季媚生的爱与他心里的痛,等同。他必须忘了季媚生,奔赴属于自己的人生,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日子。可他忘不掉,找再多长相和季媚生有几分相似的女人,终究不是她。所以他不停地换女人,他要找到她,必须找到她。否则生不如死。
艾成风的烟和火没有送出去,他刚站起来就一个踉跄摔了下去,于是喜乐自己走了过去,靠着他坐了下来,说,“我是鬼。”
“鬼?鬼好,鬼好啊!”艾成风越说越含糊,他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睡在马路边,艾成风不由地骂了一句,“真是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