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到底我祖母有没有吃过我爷爷的肉?后来病情又如何?不过我父亲又告诉我说后来我爷爷还“割”过一次,只不过这次不再是肱二头肌(我想这可能是因为爷爷没法用少了块肉的左手拿刀去割右手的缘故吧),这次他改为剖腹掏肝了。
我自然又瞪着惊恐的双眼急切地追问我的父亲:“爷爷到底有没有掏出来?”
父亲说那次爷爷没成功,因为他刚在肚皮上开了一个口子就痛得晕过去……
后来等我再长大了一些,上了点岁数的邻居们都跟我提起过我爷爷“割股疗亲”这件事儿。
他们说每到夏天,都能看见穿着短袖汗衫的我爷爷左上臂处是陷下去的。
也许就因为这两次肉体上的极大损伤,我爷爷只吃了三十多年的素食。也就是说他老人家享年仅有六十多岁。在他最后的那段岁月里,我对爷爷的记忆是非常模糊的。
不过,我从我父母口中得知他是非常疼爱我的,每天都会背着我上“打铜街”(注:巷名。由于三峡蓄水,现已被淹)泡茶馆,这个我倒是记得一些残碎片断——趴在一个人的背上,那人的样子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只隐约见到一把白胡子……还有那个古董般的茶馆,窄窄的街道,石台阶,我常在一个很高的门槛上爬进爬出……还有一种很好吃的什么糕?
在我的记忆中,那绝对是一道天上才配有的美味……
还一首至今未忘的童谣:
走上街,走下街,
走到王婆婆的丁字街。
王婆婆!哪一个?
张一个的李一个。
进来喝口茶嘛?
我不喝你的臭茶。
进来吃杆烟嘛?
我不吃你的臭烟。
那进来坐一下噻?
我不坐你的臭板凳。
那你来做啥子呢?
我想把你屋头的梅花狗儿来‘聘’一个。(注:‘聘’,四川方言,讨要的意思)
哦,梅花狗儿还没睁眼睛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