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君的,妈妈」
「呵」
千寻哼着拿出粉笔。她仿佛忘记了我说的话,在路上画出了什么。我觉得有些失望。不过我放弃那种念头,再次坐到她身旁。
在蒸腾的柏油路面上,粉笔咯吱咯吱的磨损。她在路上画出了一个圆。我皱起眉头。不知为何,千寻一次又一次地描着同一个巨大的圆,
一个来源不明的声音灌入我的耳朵。而且,那个声音和千寻的笑声重叠在一起。
不能用粉笔在路上画圆。
「唔,呼」
粉笔在磨损,圈越来越浓,呈现出惨白的线条。看上去,路面上仿佛开了一个黑色的洞。突然,千寻的粉笔应声折断。
————啪
柏油路面如水面般动摇起来。有什么东西突然从里面伸出来。
黑色的某种东西膨胀起来,伸向天空。不久,那个和柏油路面分离。
好似影子的球体飘在空中。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它。不过我能推测到,那是非常不祥的东西。
————会不会招来影子呢??
记忆中,某个同学曾如此害怕地呢喃道。千寻毫不迟疑地触碰黑色球体,用猫手逗着它。她将嘴凑近仿佛高兴地颤抖起来的球体,小声说道
「松田松田。松田家的家长。是女的。对,是女的」
一瞬间,黑色球体的表面泛起涟漪。那东西突然飘向空中后,拐过一个角,消失了。千寻若无其事一般,用脚抹掉了地上的圈。
然后,她开始悠然地唱起歌。
第二天,松田家的夫人从阳台上掉了下去。
——在被子好像晒干准备的收的时候,被黑色的块缠住,『拉了下去』。
住院后的她给妈妈打了电话,如此说道,并疯狂道歉。看到这个情况,镇民们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自那一天起,排挤消失了,妈妈遭到彻底无视。本来就不愿奉陪那帮镇民的妈妈,这种情况反倒求之不得。妈妈变得经常能笑了,开始积极参加邻镇的运动俱乐部。
从松田家的夫人掉下去的第二天起,贡品变得更加豪华。慢说在学校里,就连家里的邮筒也收到了贡品。然后进入暑假,在松田家的夫人出院的那天,邮筒里塞进了最新型的游戏掌机,还有一封信。
『不会再做那种事了。请原谅妈妈』
信上用颤抖的字写上致歉的话,最后这样收尾。
『还请务必劳驾朋花大人让鬼之子高抬贵手。拜托了』
此后,又添来了诉愿的信。每次发生不好的事,每次有谁的宠物死掉,发生不幸的事故,我的邮筒里都会收到信。添上的东西里,甚至冒出了漂亮的发卡和化妆品,多种多样。然后,必定会附上相同的愿望。
朋花大人,朋花大人,劳驾让鬼之子高抬贵手。拜托了。
我似乎变成与碟仙或是丘比特那一类的生物。
而且我的作用并非回应人们,而是向异质的存在搭桥。
我姑且将他们的愿望传达给了千寻。我不知道千寻是否真进行过干预。恐怕这一切都和千寻毫不相干。可是,我让千寻别那样之后,千寻便粲然一笑。从她笑容中流露出的天真的施虐心,让我内心发凉。
就这样,我的立场为之一变。我被神化了,他们每次见到我就会对我卑屈鞠躬。说实话,这种感觉很好。我可以将他们鄙视我的那份恨,尽情的奉还给他们。我应该拥有这样的权力。我的平静与安稳,如今无法动摇。
但是,以遇到奇怪的影子为契机,我陷得越来越深。
我又和千寻那边的生物,相遇了。
***
某个晴天,那个男人来了。
那一天湿气不大,阳光和煦。我们像往常一样用粉笔在玩耍。无论我们把线画的多么夸张,都不会有人来管。我觉得这样有些无聊了。
路上重拾宁静,只有蝉鸣声和粉笔消磨的声音。
————吱吱
粉笔发出好似昆虫翅鸣的声音。此时,有人跨过了白线。
我吓了一跳,抬起脸。于是,我遇到了巨大的男人。
他的下巴满是胡茬,但相貌很清爽。薄薄的工作服穿在身上,头上戴着一个猴脸面具,就像庙会打靶店的老板。
但是,男人的手中拿着一个华丽的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