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梅雨季节之后,阴雨绵绵不断。
在这样的日子里,雾香没有现身。
虽然对方也有很多自己的考虑,但我总感觉遭到了背叛,不对,应该是开始觉得寂寞,放学后一如既往的悠闲地在校内乱逛。直至日暮西沉,甚至太阳完全落山之后,我仍就坐在运动场的台阶上等待着她。
然后,我又听到了讨厌的话。
「听说,运动场上有跳舞的幽灵」
邻座喜欢怪谈的女生今天也十分开心的聊着。
一到午休这个没有朋友在身边的非常不爽的时间段,她们马上便拼起桌子,拿出便当和小卖部买来的面包,开始谈论最近流行的怪谈。是这样啊,原来诞生了这样的怪谈啊……
「说到怪谈,『午夜零时』的故事,知道么?」
咬着菠萝包,皮肤晒黑的女生抛砖引玉。接着女生们一齐「呀~」地发出欢快的尖叫声。
嗯,真让人火大。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故事超出名呢」
「是我们学校很久以前的故事对吧?在午夜零时就会从屋顶上跳下来——」
「去往那边的世界」
「那边的世界是哪儿?」
「啊,不可以问这个哦。问了似乎会被拉进那边的世界哦」
「不会吧,讨厌,刚才的不算」
「啊哈哈哈,这货泪奔了」
唧唧喳喳的女生们,真是吵死了。
话虽如此,可我的脾气没有大到当面向她们抱怨。如果我拥有这种能够把话讲清楚的性格,我的人生一定会截然不同吧……
嘛,这件事就这样了,「午夜零时」的故事我也知道。是个很简单很短的故事,总之就是午夜零时整点便会从我们学校的屋顶上跳下来,然后落向地面,在落到地面之前去往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虽然故事就这么简单,但似乎超乎预想的吸引人,甚至产生了这个故事的延伸以及以其为背景的其他怪谈。带上「我姐姐的朋友实际经历过的故事」的开头。
「亲戚的朋友」「朋友的亲戚」之类的,感觉更偏向都市传说了。
午休中一边讲着没有营养的怪谈一边对午餐大快朵颐的女生们,随着第五节课的铃声响起散开回到自己的座位。接着,我们的班主任,教日本史的老头走了进来。
「啊……今天……从哪里开始讲呢」
老头应该已经年过七旬了。虽然似乎是一直在我们学校执教的行家里手,但他的情况诚如所见,是个在课上让睡魔肆虐的老师。说到都市传说,我觉得这位老头(话说本名忘记了)才是当之无愧的都市传说级别。
然后,六月将尽,我开始觉得焦躁。
期末考试?不是的。说的不是那种严肃的事。
我指的是雾香。
从那之后的两个星期,我都没有见到她。
虽然不自觉地对承认这件事的自己有些窝火,但我实在想见雾香,想见得不得了。我已经无法离开她那张与飞扬跋扈和孩子的举止无比相称的脸庞。
于是,我果断放下「找她」这个自己心中的禁忌,采取了行动。
为什么她会在深夜出现在学校里呢。
这个疑问因为咱两彼此彼此,所以无论是我还是雾香都不曾想去触及。正如我怀着隐情,她也可能有着不便对人提及的理由。所以,我们彼此之间订下了「不试探对方」这个不成文的规定。
我感觉,白天在校内到处走寻找她是犯规的。她一定不会来找我,所以也不愿意我去找她。
可是,我实在无法忍耐下去,决定去寻找她。
然后,我后悔了。
她,雾香,根本不存在于任何地方。
二年级的班我全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她的身影。我承受着这份打击,想着「其实会不会是一年级?」又把一年级的教室找了个遍。想到她有些孩子气,所以这种可能性也很充分。
「说不定是硬着头皮装成熟呢」
想到这种是,我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这种事,雾香的确做得出来。
可是,没找到。
「难道是三年级?」
因为她看上去很小,或许心情有些纠结,装得年纪很小的样子。原来如此。的确也有可能。我劝说着自己,又找遍了三年级的教室。
可是,没有找到。
雾香不在学校里。
……当然,也有可能是时机太糟糕了。比方说,我去的时候她正好不在座位上,或者那一天正好休息之类的情况。
不过,在令我心灰意冷的事实面前,即便回到教室,脑子里依旧只想着为什么雾香不在。
我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叹了口气。
此时我突然回想起来。
雾香为什么会从校门的反方向回去?
我们学校没有侧门,校门的反方向是围栏,而且围栏拉的很高。然后那一头不远就是森林。
……是专程绕远么?
我开始在意,对此无法断定。与雾香扯上关系的事情,让我的行动格外主动。
放学后,在濛濛雾雨之中,我走向了平时不会去的校舍背面。
那边果然是设置着围栏,找不到能够出入的地方。深处建造着电力相关的建筑,上面带着严禁入内的黄黑警告标识。
我准备返回的时候,视线的一角看到了个东西。
那是一块小小的石碑。
小石碑不为人知地,静静地,然而周围的杂草却又被认真的拔过,伫立在那里。
啊……。
想起来了。那是祭奠死者的石碑。是为以前从这里跳楼自杀的学生立的。应该经历了相当上的岁月了,现在又是谁在打扫呢。
我在石碑前坐下,苦笑起来。
石碑与其说是为死者,更是为了留下的遗足而立的东西。
葬礼语气是说为死者,感觉更像是为活着的人而办的。死者的灵魂会如何如何,活着的人其实并不清楚。
这种东西,只有那种程度的价值吧。
想到这种事情,我又苦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