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大师,出家人知无不言,请告诉我真相,也许我可以帮到你们。”
方丈凝视着夜空,这时月亮中那个神秘的人影已经消失了,夜色更浓了一些,他不禁长叹了一声。
“这一段往事想起来真是令人痛心!那是在五十多年前了,天眼寺发生过一起血案,全寺上下无一存活。很多人都说这起灾劫是天意安排,因为在这之前的十月十五,恰逢一个月圆之夜,月亮中也是出现了一个跳舞的人影,当时所有的人都感叹于这百年不见的奇观,哪知道杀机就这样来临。第二天夜里,寺院中突然出现了一只浑身血红的鹦鹉,这只鹦鹉带来了上天的预言:明年四月初八,血淹天眼。结果第二年的四月初八这天,天眼寺果然遭到了灭门惨案。”
“那知不知道凶手是谁?”
方丈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凶手是谁,所有的人在相传这是天意。而老衲也是无意中在寺中发现了一本记事本,才得知这起凶案的前因后果。”
“可是,这些跟邪婴有什么关系?”
“就在天眼寺重建之日,也就是老衲接任住持的这一天,血鹦鹉又再次出现,它停在大殿的香案之上,亲口向我们说出了第二个预言:十月十五,月圆之夜,邪婴出现人间,血灾将会重新降临。可是它并没有说出是哪一年的十月十五,所以每一年的十月十五我们都闭门谢客,生怕牵连到无辜的香客。没想到,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一说到鹦鹉,洪力发现了一个破绽:“方丈大师,你们是有道高僧,怎么会相信一只鹦鹉的话,而且提心吊胆地等待了五十年?鹦鹉只是一种鸟,一只会说话的鸟,只要有人教它,什么话都可以说。”
“阿弥陀佛,洪施主,这一点老衲又何尝不知道?可是,施主认为一只普通的鸟可以活过五十年那么久吗?”
方丈的一句话倒是把洪力问得哑口无言。是啊,一只鸟活不到那么久,即使活到了,也飞不动了,更别提说话了。
这时地上坐着的一个和尚插了一句嘴:“而且,那只鹦鹉出现的时候天空中甚至出现了异像,天是不会被人控制的。”
“没错,当年血鹦鹉带来第二个预言的时候,是正午时分,”方丈回忆到,“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异像,那异像就是我们今晚所见的一幕———白天突然变成了黑夜,天空中出现了一轮圆月,然后我们就看见有一盏硕大的孔明灯向月亮飞去,灯身上的梵文是‘神之子’。不止如此,我们清楚地看见那轮月影里有一个人在跳舞。当血鹦鹉飞走的时候,这异像也跟着消失了,太阳重新回到天空,半空中传来血鹦鹉临走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这盏孔明灯就是邪婴出现人间的标志。”
方丈接着喟叹一声,神情不无痛苦惋惜:“老衲何尝不是坚信天地真理,可世事又岂能一概以常理来推断。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一想起全寺上下所有弟子的身家性命,一想起天眼寺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功德名望又要再次受毁,老衲一介肉身,两手空空,无回天之力,又岂能不忧心如焚!”
方丈的话令洪力周身起了一层寒意:如果真是天意,天道又怎么会如此凶残?
还有那个桃花,他就住在山顶的桃花谷,如果他真是代表一切血腥灾难的“邪婴”,天眼寺的劫难岂不是已经就在眼前了?
可是,桃花自己是不是也知道这一切呢?那个小孩,天真烂漫,看起来什么都不懂。
桃花既然是灾难之源,如果要救天眼寺的和尚,唯一的办法……是不是杀死桃花?
方丈看着洪力神色变化有异,以为他受到了惊吓,于是安慰到:“洪施主,你不知道血鹦鹉的来历,所以无法相信老衲所说的一切,就不必强求自己了。”
“方丈,你是说血鹦鹉还有来历?能不能告诉我?”
“血……”方丈刚说出一个字,脸上突然被一阵奇异的光芒笼罩住了。所有的人,包括洪力在内,脸上都被这种光芒笼罩着。
那是火光。
当大火被扑灭的时候,这间厢房已经完全被烧毁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肉体被烤焦的味道,那是还没有入土的尸体被烧焦了的糊味。因为棺材还没有做好,所以那三具尸体还停放在这里。
看着三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洪力突然像过电似地颤抖了一下,因为他发现在今天晚上,他一直都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柳青。
整个晚上都没有看到柳青,甚至也感觉不到她的气息。她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用什么方式完成了她的仪式?是否就是用这三具尸体做了祭奠?那祭坛之下日夜受着煎熬的亡魂,是否已回到爱人的怀抱?
与此同时,当月亮中出现那个诡异的影子时,留守在桃花谷的小清也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被锁于桃树林中的十五条看不见的冤魂,突然化为有形,齐齐游上枝头,向着夜空大声哀哭!
月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五十年前死去时凄惨无比的样子。
今时今日,他们到底算是厉鬼,还是游魂?
不知什么原因,桃树的枝干不停地发出喀喀脆响,似乎将要折断一样。沉冤湖的湖水急速地向岸上涌动,又哗啦啦退去。树影幢幢,阴气森森,一切都在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