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一切看起来都像是活的一样。
他们走过的时候,身体带起了一阵微弱的风,于是那些树木罗网、亭台楼阁都一同发出了悦耳的珠宝和鸣之声,叮叮冬冬、铮铮纵纵,有如天簌之音。
正当洪力为这鬼斧神工的奇景赞叹不已的时候,突然惊诧地发现,在这个宝池的边上,竖放着一个巨大的水晶棺材!
棺材里有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穿着雪白的衣裙,可是,她竟然没有脸!
“很意外吧?”老和尚盯着那棺材里的女人,感到一阵怅然若失,“她就是你们一直谈论不休的‘井中女鬼’!”
洪力的脸色刷地变了:“原来井中女鬼的事是你一手炮制的!”
“你错了,我并没有那样做。”老和尚用手轻轻抚着那口水晶棺,“那口井只留下了她的躯体,而灵魂却长居于此。”
“你是说,棺材里的,只是她的魂魄而已?”
老和尚点点头:“西矶应该跟你说过,我是真正的巫师,是一个真正会巫术的巫师,这个世上,只有我才会这种锁魂术,只有我乌格玛力才能把死人的魂魄化为有形。不过,我带你到这里来,是想请你听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属于过去,却让我们的一生因此而苦。”
六十年前,我们都在巴悲湖畔学习巫术。当时一同学艺的共有五个人,我和你师父西矶也在其中。
巴悲湖是巫术最高的大法师住的地方,在这个世上,除了我们这些真正得巫师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那里。而且没有人领路,根本不可能找得到那里。不过那里景色很美,我们生活的很富足,也很快乐。
日子久了,我和西矶就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当时西矶还有一个在来巴悲湖之前认识的朋友,叫沙叶,后来我们三个就在一块儿结拜了,我是老大,西矶排老二,而沙叶自然就是我们的小弟弟。
大法师对我们就像呵护自己的孩子一样,而且他还教给我们每人一个独门的巫术,西矶学会的是黑瞳术,而我学会的是锁魂术。至于沙叶,他虽然和我们结为兄弟了,但是他为人少言寡语,性格有些孤僻,所以平常和我们也没有太多的话,因此直到从巴悲湖畔离开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他学会的独门巫术是什么。
当我们都学有所成的时候,就一个一个地离开师父,雄心勃勃地出去闯荡了。很快大家都成了数一数二的巫师。
那个时候,大家还是常常联系,把酒言欢。
很多年以后,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几个顶尖的巫师聚到了一起,大家希望成立一个特殊的联盟,收留那些无处容身的人以及一些粗通皮毛的小巫师,并且传授他们一些简单的巫术。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成立统一的巫术大王国,并且吞并那些零零散散的小巫教为我所用。
但是那些被我们收留的人必须忘掉过去所有的恩怨情仇亲人朋友,这样他们才会一心一意地为我们效命。可是说起来容易,让一个人真的忘掉过去的一切又怎么可能?
也许当年我们都鬼迷心窍了,竟然打算研制一种药,吃了以后真的可以让人忘掉过去。这种比黄金还贵的药就叫“忘情丹。”
当时我和西矶都年轻气盛、空有热情,我们只是对那种药很感兴趣,于是什么都没想就答应了。
当时和我们一同制药的巫师中有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梭罗云。
梭罗云是一个温顺而善良的姑娘,她的眼睛总是闪烁着幽蓝而胆怯的光。有的时候我想,这样的一个姑娘不应该是一个巫术师,而应该是在大草原上牧羊的温柔少女。那段时间,我的心情出奇地好,因为只要看到梭罗云就会想到春天开满鲜花的安静山谷。
回想起那时的一切,我只能感叹一句“造化弄人”。后来我才知道,我和师弟西矶竟然都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梭罗云,而梭罗云也对我们两个都有好感。
我们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因为我们互相都不想伤害到对方,互相都怕失去对方。我害怕失去梭罗云,更害怕失去西矶。而西矶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我们只是安静地守候着,耐心地等待着老天给我们安排的结局。
那种感觉虽然很痛苦,却是我这一生都值得回味的,而且我的一生都不会因此而后悔。
有一天,梭罗云突然来找我和师弟,急匆匆地对我们说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叫我们赶快收拾东西跟她走。我和师弟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梭罗云就告诉我们,她刚刚才得知,他们成立那个联盟并不是简单的为了巫术,而是想占领汉人的领地。所以他们不止是要收留那些无处容身的人,还要抓好多好多的人回来强行给他们喂食忘情丹,好让那些人这一生都成为受他们统治的奴隶。我们研制的忘情丹就是助纣为虐的工具。
听梭罗云这么一说,我们才悔悟一开始我们就错了———我们没有权力去毁掉一个人的回忆和思想,所以炼制那种药根本就是在害人。
当时我和西矶都对巫术极度痴迷,充满了盲目的热情,加上对那种新奇的药很感兴趣,所以才会被他们利用。这群人根本就是心术不正,如果他一旦开始侵占汉人的领地,那将会有很多人遭殃,甚至流离失所。
于是那天夜里,我们三个人一块儿悄悄地走了。临走,我还顺手拿走了刚研制出的两颗药丸和配方,我不想让这种药流传出去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