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诅咒的毕业典礼
礼堂古老的挂钟沉沉敲响,皮鞋声从主席台上传来,学校领导统一黑色套装,一字排开,目光冰冷地望着台下骚乱的学生。
训导主任瞪圆了小眼睛,对准麦克风吼起来:“都在干什么呢?快回到座位上,毕业典礼现在开始!”
满地发言稿上踩满脚印,学生们惊魂未定,在主任的催促下,苍白着脸回到座位。女生们瑟瑟发抖,互相挽着手臂,目光仍停留在那些似乎染着鲜血的发言稿上。
是谁的恶作剧,毕业典礼的余兴节目?
礼堂大门缓缓关上,只有被烟尘撕碎的微弱阳光从高处落下,氛围顿时变得异常清冷。
主任清了清嗓子,让学生们起立。空灵的旋律从主帘台上响起,夏歌笑着挽住静雪:“我们一起唱毕业歌吧,我最喜欢听静雪唱歌了。”
夏歌的笑容始终甜美如孩童时代。那些宁静的午后,夏歌总让自己给她唱歌,树上飞来小鸟,嘈杂恼人,夏歌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她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用仇恨的目光瞄准它们,将它们一只只打落。
那些被阳光闪烁得有些模糊的画面,突然变得清晰可怕。
是夏歌把小鸟打死的。
然后,有个人影跑向她们,是买来冰水的安桐。
夏歌把鸟弓塞到了静雪手里,拉开嘴角,展露迷人的微笑,低声叮嘱:“记住,这些小鸟是静雪你打死的。它们死掉了,不会说话,更不会告诉安桐真相。”
大家有气无力地哼唱着毕业歌,空气凝滞,静雪紧紧按住胸口,那些努力压抑多年的委屈和不满仿佛即将爆发出来。她只能机械地张合着嘴巴,努力要把这首毕业歌唱完。那时,世界恢复寂静,那些讨厌的记忆就不会醒来。
终于,旋律停止,主任边鼓掌边伸手拉下绳子,准备放下给毕业生的祝词横幅。
巨大的撞击声和红色横幅一起落在所有人心上,静雪恍然回过神来,微凉的泪水滑过脸颊。夏歌的面容变得狰狞吓人,礼堂里一片死寂,继而是惊恐的尖叫声。
“张婷!”
安桐的声音颤抖悲痛,从人群中传出。他疯狂地跑向主席台,抱起掉在台上,被红色横幅覆盖的张婷,确切地说,是张婷的尸体。
主任和领导们全都呆愣在那里,麦克风滚落在地,发出“扑扑扑”的沙哑杂音。礼堂的广播发出尖刺的女声:“恭喜毕业!毕业前,不想永远留住你最喜欢的人吗?毕业前,不想对讨厌的人复仇吗?用最温暖的血液涂写毕业纪念册,用泣血的歌喉咏唱最动听的毕业葬歌吧。”
疯狂的笑声久久盘旋在礼堂密闭的空问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惊慌地望着身边的人,他们是喜欢自己的人,还是对自己心存厌恶的人?更可怕的是,广播里传出的声音,属于已经变成尸体的张婷。
“怎么回事?张婷为什么会录下这段可怕的诅咒?”
“她是用自己的死和血液对我们全体毕业生进行诅咒吗?”
学生们从恐慌变成气愤,男生们粗鲁地踢向关闭的礼堂大门,骂道:“这是哪门子毕业典礼啊?让我们回教室复习算了!”无论是一起分享毕业的心情,还是一起怀念曾经共度的高中时光,对他们来说都毫无意义。毕业典礼,不过是一场可有可无的仪式。
静雪望着主席台上还紧抱着张婷尸体的安桐,他无助地为死去的张婷解释:“不关她的事。张婷为了顺利完成今天的毕业致辞,花了多少心思,她说过要微笑着毕业,要为我唱最好听的毕业歌。”
刺眼的阳光从重新打开的礼堂大门直射进来,落在主席台上,领导们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忙乱地给医院和警察局打电话,并劝说安桐放下张婷的尸体,不要破坏现场。
谁也不愿意留在被死亡和可怕诅咒笼罩的礼堂,毕业生们瞬间散去。静雪踏过地面上皱巴巴的发言稿,走上主席台,试图伸手搀扶安桐,对上的却是安桐怀疑和恐惧的眼神。
张婷鲜红的血液渗入主席台的木板,她圆睁的眼睛旁边有凹陷下去的暗红色伤口,那是鸟弓制造的伤痕。
“安桐,小鸟唱歌可好听呢。但是静雪说她唱得更好听,小鸟太吵了,要让它们安静下来。”夏歌挽着安桐的手,蹦跳着将他拉到傻傻地拿着鸟弓的静雪面前。
安桐有些生气地皱着眉头,嫌恶地望着没有辩解的静雪:“静雪你真的很奇怪。”放下带着凉气的哈密瓜冰水,转身和男孩们玩耍去了。
夏歌长长的指甲陷入那只被打落的小鸟肚子上,直到鲜红的液体沿着她白皙的掌心滴落:“静雪只要安静地听我的话,按我说的做,就不会像这只小鸟一样,变得不能说话不能动,就能一直当我和安桐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