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楼上轰隆轰隆下来四个人,一个不少。安子走在前面,一推门就问:“怎么了大亮?!不会又出事了吧?!”
大亮说:“关好门——哎!小心门上那道符!别碰掉了!——我跟你们说,大龙今天住院了,突然心肺功能紊乱,很严重,今天刚跟老张借了钱把住院费垫上,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近来发生的这些事,谁都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不希望大龙的情况变得更坏,我想兄弟们也一样!第三件事就是,大龙病成这个样子,我觉得需要他家里人来这边看看他,明天我就跟班主任提议,让他联系大龙的父母,等大龙父母来这以后,我们谁都不要和他们说起那些事!我会提前和大龙说好,他也不会说出去!这些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你们明白吗?”
大亮一口气说完以后,七个人都目瞪口呆杵在那里,半天才眨巴一下眼,然后谁也不说话,只低下头,默默坐在身旁的椅子上。
看得出大家都很害怕,我也知道大亮的用心——他并没有把他在四楼厕所又撞见那东西的事说给他们听,是为了避免大家过分害怕。那天晚上寝室死气沉沉的,床上好像躺着七具尸体一样,谁也不说一句话。连平时爱打呼噜的两位,那天晚上也没了动静,不时从谁的床上突然发出点幽幽的绿色的手机荧光,才知道原来大家都没睡着。
张震的鬼故事磁带应该还放在桌子上那个小小的手提录音机里,这几天一直没人敢打开过。
那一晚真是难熬,第二天早上大家爬起来互相看看,都是一眼睛血丝,那天早上八点他们都要在商培楼里上课,我也要在八点去主楼上课,于是就一同起来,各自拿了洗漱的东西,结伴往三楼厕所赶去。
我死活没敢去三楼上厕所,只见他们几个一个一个鱼贯而入,看得我心里禁不住阵阵发毛,真怕里面又传出来昨天大亮那种撕心裂肺的号叫。
大亮见他们几个相继进去又出来了,于是他也进了去,我看在眼里,心里为他捏一把汗。
过了一会,大亮出来了,把脸盆凑到我旁边,小声向我耳语:“三楼的没事,门都是开着的。”
我这才稍稍缓和过来,迈了几步,把头探进厕所里往上看了一看,只见左手边第一个便池的正上方,湿漉漉的悬着一大片水滴,将滴未滴地挂在那里,还微微泛点草绿色。登时我浑身打个冷战就退出来,胡乱几下擦干净脸,和他们一起朝寝室走过去。
到了寝室,我扔下脸盆毛巾,和他们说:“以后上厕所都去二楼吧,三楼的也不要去了。”
“又怎么了么?”他们都问我。
“没什么,我只是感觉三楼也不对劲,别问了,反正你们谁都不要去就是了。”我没敢把我看到的和他们说,只顾闷头叠被子。
那天我先去主楼上了趟厕所然后才跑去上课,中午下课以后,去食堂买了几个包子回了寝室,一推门看见他们都打了饭在寝室吃。
“恩,下课了?来一起吃。今天我早上就跟班主任说了大龙的事了,他上午联系了大龙的父母,他们大概明后天就能从鹤岗过来。”
我说:“好,到时候他们来了再说。下午你们有课没有?我下午没课,想去看看大龙。”
他们都说一起去。于是吃完饭,大家坐了车就来到医科大学医院。
护士允许我们探望十五分钟,我们几个赶紧钻进了病房。病床上的大龙非常憔悴消瘦,一夜之间,眼眶凹进去一块,脸上好像没剩多少肉了,看得我们几个都很难受。
大亮走到床头,说:“大龙,你爸你妈明后天就过来看你了,你别担心,配合大夫慢慢养着就行了,有事就打手机给我们几个……那个……大龙,有个事要提前跟你说……”大亮琢磨怎么说这话才好。
“什么事?”大龙静静地看着他问,表情非常平静。
“你不能把这几天的事和你爸妈讲……你明白吗?说出去对谁都不好,谁都不能说,还记得吗?”说着大亮画了个口字在自己掌心。
“恩……我明白……明白……这几天你们都好吧?”大龙还没忘问问我们。
“我们都挺好的。”我们几个一起凑上前来,有点诀别的气氛,感觉耗子差点就哭出来了。
我们几个和大龙又闲话了几句,想尽量让大龙高兴起来,可气氛始终是压抑的。十五分钟转眼过去了,护士进来催了,没办法我们就走出去了,出门前又告诉大龙,千万不能说那些事情,大龙眨眨眼睛说好。
回去的车上,我突然脑子里出现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