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婆菩萨(2)

时间:2017-05-12 12:34:56 

月婆菩萨:

这些黄金,你就是将安州那龙门山上的药草都制成药丸卖了,也是不够。翰林老爷拿起一个金锞子,在手里把玩着,许久,对月药婆说道。你敢贪吗?

翰林老爷把这稀罕物摆在这里,肯定不是显富吧?月药婆笑道。翰林老爷深夜里把老婆子叫到这里,必定是贪上我这老婆子啥了,你倒不妨直说。

“给老夫配制两剂药,两剂要人性命的药!”翰林老爷将手中的金锞子往桌上一扔,冷眼说道。“一剂药是给老夫那辱没家门清白的女儿喝的,这剂药,要无色无味,老夫要她走得无痒无痛,无知无觉。这另一剂药,是给那个挨千刀的奴才喝的,老夫要他喝了那药过后,还须得存活三日,这三日,老夫要他肠肚犹如千百只虫蝎在叮咬,心像万箭乱穿,皮肉仿佛千刀万剐……老夫要他欲死不能,欲活不得,让他受尽三日痛苦,方才能死去!”

月药婆站在一边给惊吓得张着嘴巴,给鸡蛋噎住了似的。

“当年老夫为官的时候,抓了一采花淫贼,就请的你那养母,要她给配制了一副药剂,让那淫贼受尽了三日痛苦,才咽气,你那养母曾经告诉老夫,说她除了配制那叫人痛苦着死的药,还能够配制叫人乐着死的药,当时老夫赏给你养母的,不过三两白银。”翰林老爷顿了顿说道,“你既然师承你养母学那草头方子,她肯定也将这些手段传授了你。”

这并不是啥难事。月药婆点点头,瞥了一眼那黄灿灿的金锞子,吞了口唾沫,说道。“但是那药配制最讲究的就是精确,得根据他的体格模样、精气神儿的形态,量体裁衣般的,把那该加的药份儿加,该减的药份儿减,细细弄来,才能达到效果。”

“你要怎样?”

“小姐的模样形态我昨天已经看了,但是那该死的人,我却还不曾见过,我得去仔细拿捏拿捏他,才好回去配制那药。”

“好,老夫即刻差人带你去柴房,看了那挨千刀的奴才过后,立即派家丁送你回家配药,然后再一并儿回来!这些金锞子,老夫给你留在这里了。”

次日中午,翰林府传出话来,说小姐暴病身亡。黄昏时候,就将那小姐,草草安葬在了安州城北的一片荒郊里。

那日深夜,月药婆的屋子突然燃起了一场大火。等人们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月药婆的房子,已经成了一片灰烬。安州百姓都叹息,说那月药婆一生贪心,却落得个葬身火海,无福消受。

几年以后,人们将那月药婆,也不知忘到什么地方去了。人们谈论的,是翰林府的衰败。

那李翰林家在京城做官的两个公子,不晓得犯了什么王法,抄家的抄家,问斩的问斩,收监的收监。那翰林老爷,惊吓过度,一命呜呼,居然连个棺材板也没混上,被人用草席卷了,一堆泥土埋了。只可怜那老夫人,举着破碗,拄着根木棍,沿街乞讨。

这一日,老夫人饿得两眼发花,跌跌撞撞地在街上走着。突然钻出来一个男子,将老夫人背上就跑。任老夫人吆喝,那人就是不停,直背到一院房子里,才将她放下来。一个女子忙上前来将她扶进屋子里。老夫人定眼看了看面前站着的这个女人,仿佛自己死去的女儿,说道,“我的儿,娘是到了阴曹地府么?”

“娘啊!你好端端活着呐!”那女子扑进老夫人怀里,哭泣着。

“那想必是我饿昏头了,在梦里见着我的儿了!”老夫人叹息道。

“娘啊,你摸摸儿的手,再摸摸儿的脸,看看是不是在梦里。”那女子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儿,你不是死了么?”老夫人捧着女儿的脸,止不住的老泪纵横。“我的儿啊,是不是上天怜悯你,让你早早投胎变人了?”

“娘啊,儿是死了,可是又活过来了!”那女子停住哭泣,向屋子里招招手,出来一个长相清秀的孩子,然后又将那男子拉过来,一起跪在老夫人面前。“娘啊,儿不仅活了,而且现在还有了这一家人!”

老夫人定睛看了看那男子,说道,“你这恶仆,不是死了三日才死下去么?不是被扔到乱坟岗喂野狗了么?快快告诉根由,莫把老娘吓死了!”

两夫妇站起来,搀扶起老夫人,进了一间房子,只见里面香烟袅绕,供奉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月婆之神位”。

这月婆是谁?老夫人指着那灵牌。

她可是儿一家人的救命恩人!那男子把老夫人请到一张椅子上坐下,娓娓讲来。

那天月药婆到柴房的时候,劈头盖脸就给了他几个耳光,骂道,“你做奴仆不好好伺奉主人,竟然干出这等伤天害理事情来,不仅自己丢命,还要搭上小姐和肚子里那连天也没见的孩子。”

他跪下央求月药婆,要她千万搭救小姐,如果能救小姐,就算把他千刀万剐,也愿意。

“我也想到这事情十分蹊跷,堂堂翰林府小姐,怎么会落入你这下人手里。”月药婆说道。“你快快告诉我,你和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说,“我本是绵州一个穷书生,接连父亡母故。为了偿还债务,为了安葬双亲,就卖身进了翰林府做了奴仆。在翰林府里,与小姐一见,彼此就产生了思慕之情,自己也忘了奴仆的身份,相亲相爱了。”

“造孽啊!”月药婆悲叹道,“老婆子一生不曾尝过爱的滋味,但也看得出来你们是对有情人,就成全了你们吧!”

月药婆接着说道,“翰林老爷要老婆子毒杀你,你一旦喝了老婆子的药,三日里面,你会体味到人间没有过的痛苦,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三日期限一到,你就会“气绝身亡”。照翰林老爷对你的仇恨,他断然是不会将你埋葬的,必定是将你抛尸荒野,喂那些野狗。你也别怕,你只须忍过那痛苦,在野地里躺一个晚上,就会醒过来。这个时候,你就赶紧去找到小姐的坟墓,将她挖出来,到城西的破庙里,在那香炉钵里,我会想法给你藏一剂药,你灌到小姐肚子里,就万事大吉了。”

“翰林府出如此丑事,我是知情者,还是翰林老爷的帮凶,他是肯定不会给我留活口的,只可惜我救得了你们,却救不了自己。”月药婆说着,叹息道。“只可惜我积攒了大半辈子的钱财,原指望啥时候洗了这药婆的手,宽宽绰绰地过日子,却是无福消受,就留给你们了……”

这后来,那男子带着小姐,远走高飞,用月药婆留给他们的钱财做起了生意,不几年就发了大财。然后回到安州,置办了田地房屋,在家门口的山上盖起了一座庙,占地十余亩,据说比当年的翰林府还要大,里面供奉的,就是月婆。

这一段故事,也慢慢流传开来。凡是祈求家里平安、夫妻和睦、爱情圆满、以及求子延嗣的……纷纷上庙叩拜月婆。安州人都尊称月婆为“月婆菩萨”。把那庙,叫月婆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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