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父母卧室顿时安静下来，我慢慢回到房间。天阴阴的，哥过生日咋就记不得有个好天?仔细想想也没正儿八经搞过几个生日。眼看着能扑腾的生命过去了二分之一强，想着家里的状况和自己的处境，我不由得对命运刮目相看起来，想起涉猎过的有关风水的书籍，揣度该不会是祖上风水不好吧?难不成要挪挪祖坟?多花几年时间，每到年底上坟的时候，趁父亲不注意从祖坟左边挖点土添到右边，挖啊挖啊，有七八年时间总能让它移动几十厘米吧?后来，我想了一下，不对啊，我这样做，只是移动了祖坟的标记，我的祖先还是埋在原来的位置。
至于相亲，我终于深深地明白，天堂里没有车来车往，可是，哪个宅男宅女的生活里没有相来相去?
胡思乱想着回到房间，慢慢睡着了。
天亮之后出发之前，母亲很高兴，唠叨了许多，最关键的让我印象很深刻的一句是：看着差不多就把闺女领回来。这句话在此后我的相亲生涯中次次被提及，除了它依然算作我还没做某事就先被施加了压力之外，那给我的感觉是，我好像被母亲派去赶集买一颗大白菜。
那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看来24日晚上我对天气的预判是错误的。好久没出门了，走来人群熙攘的街上，稍微有些陌生感。我看到了铲铲队，也看到了高傲的香香公主，我看到了梳着大背头的长官，也看到了系着领带疾走的业务员，我甚至还看到了跟写作有直接关联的银座大厦。
这天，父亲也很高兴的给了我婚介所的电话和几百块钱，于是我知道了那个女孩叫邬小凌，身高165，体重不详，长相不详，性格不详，爱好不详，染什么颜色手指甲不详，有没有玩过劲舞团不详，有没有被包养过不详，上不上天涯真我得瑟照片不详，会不会做饭不详，思想品德不详，有无吸烟史喝酒史不详，是否处女这个貌似不详基本上算详，支持不支持改革开放的成就不详，学历我不在乎。
也就是说，我要在见面后的一小时之内弄清楚至少这么多不详，同时还要解决对方对我的“心存不详”。
相亲真是个有效率的事，但是我立刻想到相亲之后的事情，互相请吃饭，逛街，买礼物，一直到下彩礼，订婚，摆酒，过门……我一想到农村娶媳妇的过程就头疼，光是彩礼少说几万块现金，这要根据市场情况自行调节，多了不限，几十万也是有的。这到底是娶媳妇呢还是一次性买断将来的过夜费?我想很多年轻人会有此类感慨。等到结婚那天迎娶新娘过门就更麻烦了，我是参加过那种场合的，看到新郎被难为的样子，我就会一直从蛋蛋疼到尾椎骨，立刻想到自己将来恐怕也是躲不过的。而且不管平时怎么揭不开锅，整上起码七八辆轿车总是必须的。这人生三大喜之一啊，折腾吧，可劲折腾，可劲造，为国家增加狗的屁，过了这个村，抱着新娘子滚上床办完事之后，出门就背一身债再做回穷人。这人生里唯一的辉煌呵，万众瞩目，灯光闪烁，杯盘狼藉，掷地千金，哥结的不是婚，是面子，姐嫁的不是人，是排场。
如此成体系的复杂过程，就是从相亲开始。于是我想，真麻烦啊!搞那么复杂干嘛?相亲，不就是为了交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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