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窥玉兰心

时间:2014-11-14 10:51:21 

前院的水池边原是一圈玉兰形的路灯,素色的灯罩与湛蓝的杆,去年已换下了,至今仍可依稀记得那些柔和的灯光与灯罩上各种承载着过去的痕迹,许是缺少了真花的灵性罢,灯的外形已大抵忘了,只可想起仲夏黄昏纠缠着洁白灯罩的蚊子,而又因为在户外,连“嗡嗡”的声音也被隐去了。

我爱玉兰,如入夜后仍漫步在街上,头顶簇拥着各式的玉兰,或敛着或散着,不禁驻足,又觉得若将那些昏黄的路灯去掉,叫花全然浸入月的光华中去,则是可以看到玉兰的心罢。

我自以为可窥见玉兰心的,便径自将树上的花分开:花苞是被裹束的心境;初展是心灵的显露;盛放是心门的开启;凋零是心的全然付出。

束住的,是新生的怯懦,自有波澜也不为人知;显露的,是好奇,是开始,又终于不脱羞涩;开启者,向世界展现自己,以自己诠释世界;全然付出,是路的终点。

玉兰的花期甚短,便是同一枝上,稍晚醒来的花苞总可见早已暗黄凋零的拥着中央肿胀的花蕊,而我们树下的人,亦只能看着这些追忆那以陷入不经意的间隙中去的曾经的花香。

在我看来,玉兰许是不该盛放的罢,无论是花瓣的奔放还是花芯中的热情,都是极不宜玉兰在微雨的轻拂中静静摇曳的身姿的,惟独初展——或是未脱尽枝叶清苦的花香,或是欲展还羞的羞涩,一切都婉如沐浴在期盼中的少女:

明眸微颤倾诉出的柔情,跳跃的眉梢挂不住的激动,滴落下来,滑过脸颊的绯红,浸润了微扬的嘴角,静静化入两片朦朦的朱唇之中了。

我由此将问了:可爱的,清风微雨中曳曳然的玉兰的倩影,可是为你的容颜而诉出心中的舞姿么?

端详悠悠然透过花瓣的灯的光影,我品到春日清润的气息中初展的玉兰的心意了,注目那舞动的玉兰,便又不禁然而追忆那可人的容颜了——“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诚然,容颜是该珍藏在心底的,便是为那几瞬间的光影中所无迹的心的勃动。

如今站在这玉兰之下,终于寻得追忆与重拾的心境了。

纷纷扬扬的枯叶落红般,记忆的碎片又弥散在我心的空阔中了,但竟如同于长河中沉淀着,想抓住的,终于远去了,任呼喊、哀求,亦只凑足星点——两弯似蹙罥烟的眉,一双闪灼含情的眸——忘却的迅速与自然,一如于摇曳中凋零的玉兰的花瓣。

心中猛然一惊——花的初展至凋零,如此鲜明却和谐地站在同一枝上,这两者的中间,又走过了怎样的匆匆呢?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这春雨的绵绵定将停下的,这初展的玉兰也定要凋零的,在怅然彷徨之中、于一颦一笑之中的种种,也正与眼前的春雨玉兰一起,淡入记忆之后去了。

纵然今宵可赏得美貌,纵然此刻能嗅到芳馨,只想到韶华易逝,这美好,便与心境一同沦入无尽的黯然了。

眼下正是玉兰花开的季节,虽学校的花不甚多,但只是那散逸在空气中的清新淡雅的香,便可令人们知道她们的到来,听得她们的心声,领略她们所铭记的容颜。(作者:肖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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