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

时间:2016-12-27 17:39:19 

十一月的天气,让我想起了那个下雪的夜晚。那是一个不太冷的日子,晚上11点街上仍熙熙攘攘,我踱着步疾步拐进巷子,径直朝着前方不远处的馄饨摊走去。这时的雪渐渐停下来了,我稳住脚步摸索着兜里的钱,冲着摊子喊道“来碗馄饨。”老板本准备收摊,瞧见是我便把手里的活停下,支起已经收了一半的帐篷。我赶忙喊“不了,不了,棚子就别支了,我吃了就走。”循着话音,它步履蹒跚的靠近灶台,从这角度望去昏黄的灯光下,那背影竟略有凄凉;我搬起个小马札,在一张靠近灶台的桌边坐下了,刚拿出手机准备给家里打电话,可发现显示只剩一格电,我又摸摸索索着把手机放回了包里,心里想这巷子不光窄还很深,一会儿吃完顺着巷子回家还要靠着它照亮呢……馄饨下锅了,眼见着老板把篦子上的馄饨一咕噜的全都倒在锅里,我急着又嚷嚷起来“哎~老板,我只要一碗,一碗馄饨。”老板头也没回的回答道“吃吧,这放一晚上到了明天就没法下锅了。”我正奇怪着今天收摊的时间早,听到老板这话更加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张口问,老板开口道“明天就走了,以后不来了,今儿个余下的碰上你就全吃了吧。” 我仿佛瞬间大悟,支支吾吾的小声回答“可,可是我只有2块钱,不够那一大碗的。”老板笑说“吃吧,就不多收你钱了。”想这摊子的时间不短了,这一听说要走,我顿时像个姑娘家一般不免忧虑了几分。想这几年多少个加班的夜晚是在这摊子吃饱回了家,不说馄饨馅大皮薄分量足,老板也是个热情好客的大方好人,每次来吃2块一碗的馄饨,怎么也能吃到2.5的量。

馄饨上桌,我寻思到底该不该多嘴问一问,一个馄饨还没咽下,老板倒先开了口“来这也有个几年了,这要走了还真是舍不得。”接着老板的话,我问“在这里不挺好的吗,为啥要走呢?”“听说这的房子都要拆了,摊子也就没法再摆了。”,这事我也有听说,两三个月前就有的消息,只是到现在都也没个准信,不知到底是真是假。因为不了解具体情况,多余的话到嘴边也就没吐出来,不过倒是老板比我清楚“头年三月就说要拆,一直说是文件不下来,上个月又听说,文件批下来了,要连着后面几家老院子都拆,盖新房子,到时候高楼大厦一起来就没处摆了,没办法只能回老家了。”听这话更添了几分伤感。我吃着馄饨,忽得想起几天前听同事说的事,回话给老板“听说老院子这片好像不拆,留下以后可以规划成旅游景点。”老板拿毛巾弹弹身上的面粉,说着“不知道啊,这墙上一年前就划了‘拆’,虽然一直没啥动静,但生意做得总不安稳,这前几天又刚下了消息,说是定拆,这才决定回老家了 。”天色渐渐晚了, 我吃完馄饨把兜里仅有的2块钱塞到了老板手里,本想说点道别话,可话到了嘴边又一溜烟的溜回了肚里,就那样,我酿跄着回了家。是啊,放久了的馄饨下锅里煮,虽说味道依旧鲜美,可吃起来口感总是不够顺滑,逢上客源旺时总也包不够,但若遇见生意淡,就算 拿一篦子都是金银珠宝也有点讨人嫌,做生意难,做小生意更难。这个晚上,我吃光了老板给我的馄饨,感觉自己像是把这一辈子的馄饨都吃光了的那样饱,这饱胀感一直支撑着我到了第二天的午饭时间才平复;又一天晚上我经过那条巷子,馄饨摊真的不在了,路口的灯还是那样亮着,我循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那个‘拆’字,站了许久。

后来那条巷子真的没有拆,再两年以后,那条巷子被规划成为了这里的景区,许多游客来旅游,也给小摊贩设置了专门的贩卖区域,规划前的那堆小摊仍旧还在,但是没有馄饨摊了,有时晚上路过也听不到带着乡音的叫卖声和浓郁飘散的香味了,我渐渐的改掉了吃夜宵的习惯,那段日子也已经随着时光一去不复返,只是每每想起那个夜晚,心中不免依旧还充斥着无可奈何分别感。不过这个点我想我要出去散步了,说不准还能吃上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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