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锁儿11年 孤独父亲沉沉的爱

时间:2017-04-10 12: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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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深夜,也许正孤身一人,也许与其他小伙伴玩耍,他却是骤然间脸色惨白,呼吸急促,火气从心底往外涌……

这个名叫黄征的小男孩,从3岁开始,不断地自残和攻击别人,父亲黄治带着他四处求医,先后被诊断为儿童多动症、精神分裂症、重度孤独症,但都没有找到根治的良方。为了制止他的行为,父亲黄治只好用铁链将他锁住。10年之后,在父爱和头部微创手术的“呵护”下,他终于“挣脱”了铁链,回归校园。

“爸爸,我不打人了,我们回家吧……”

1991年1月8日,湖北省黄冈市金罗港农场职工黄治经人介绍,与湖北省团风县女孩林晓喜结连理。次年12月10日,儿子黄征降临人间。

然而,当黄治和林晓还沉浸在做父母的幸福喜悦中时,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1995年3月的一天,黄治像往常一样给小黄征喂饭,可刚把碗端到他面前,小黄征就猛地一挥手,把碗打翻在地,然后就抽自己耳光。“你这是怎么了?”黄治连忙拉住小黄征。见手被爸爸拉住,小黄征就用头顶撞爸爸。这种暴躁的状态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小黄征才逐渐平静下来。事后,黄治问小黄征刚才为什么打自己,小黄征却闭口不答。黄治心里隐隐不安起来,而妻子却安慰他:“小孩子都是这般喜怒无常……”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小黄征抽自己耳光的动作又出现了……

看着儿子痛苦、暴躁地自残,黄治坐不住了,他带儿子来到黄冈市第一人民医院,医生却轻松地说:“孩子是儿童多动症。”

面对诊断结果,黄治心想:把儿子送进学校,既有老师教导又有小朋友的陪伴,他的多动症应该会缓解吧。于是,1996年的春天,黄治把小黄征送进了幼儿园。谁知,上学没几天,老师就来家里劝退,说小黄征有暴力倾向,经常有意或无意地骚扰其他小朋友,有些时候还打自己,他的这些异常行为让老师们无法控制,还给其他小朋友造成了威胁。

无奈之下,黄治只好给小黄征转学,没想到,转学还不到两个月,就有其他小朋友的家长找上门来讨说法……就这样,因为同样的缘故,黄治不断地带着儿子转学。而此时,小黄征的暴力倾向越来越严重了,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不管黄治怎么去求老师,再也没有学校愿意接收他了。

1997年8月21日,黄治把5岁的儿子送到了湖南省长沙市精神病医院,诊断的结果居然是精神分裂症。

黄治大惊,只觉得双腿发软,心如刀割——精神病?难道儿子一辈子都将在疯癫、糊涂中度过?他还是幼嫩的花蕾啊,他应该像其他同龄孩子一样拥有美好灿烂的未来啊!

在精神病医院里,小黄征看到乱喊乱抓的精神病人,他的暴躁情绪被激了起来,他冲上前去与其他精神病人打作一团,黄治和医生忙把他们拉开,被拉开的小黄征开始疯狂地咬自己,咬得手臂鲜血淋漓,黄治无奈之下,只好将儿子的双手、双脚捆绑起来……

渐渐安静下来的小黄征,望着身边一群举止异常的人非常惊恐,他对爸爸说:“爸爸,我不打人了,我们回家吧……”

回到家后,小黄征的发病率更高,已由当初一天两次上升到了一天七八次;发病时的症状更疯狂,除了打自己咬自己,还用头撞墙。黄治无奈之下,只好铸了一条铁链,将儿子锁起来。没想到,这一锁就是11年。

“你不要离开爸爸,爸爸也不要离开你……”

在这11年里,黄治时刻呵护着儿子的情绪。他不敢让儿子独自睡在另一张床上,而是夜夜紧握儿子的手睡觉……

于是,慈父的双手成为儿子最安稳有力的镇静剂,儿子的情绪成为父亲最揪心的生命钟摆。每一分每一秒,黄治都会本能地看看儿子的眼睛、嗅嗅儿子的呼吸、摸摸儿子的小手。黄征的呼吸哪怕有一点急促,黄治就马上给他套上绳索,下意识地将儿子的手紧紧握住。

2000年4月底的一天,见小黄征这天的心情不错,黄治便解开了铁链,带他去他堂叔家散心。谁知,在堂叔家玩了半个小时,小黄征的暴躁情绪又发作了,他搬起凳子砸向电视机,电视机被小黄征砸烂了,堂叔气得扑向小黄征,对他拳打脚踢。

黄治只说了句“我会赔偿你的电视机”后,一把抱起小黄征就往自家走,边走边自责:“孩子,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不能保护你,爸爸一定要想办法给你治好……”

自从砸了堂叔家的电视机后,小黄征砸东西好像砸上了瘾。在儿子砸坏家里的电视机和所有窗户玻璃之后,黄治痛苦地将儿子锁进了铁门、铁窗、里面一无所有的小房间里。

就这样,随着黄征的破坏性越来越严重,许多亲戚朋友都因此远离了黄治一家,甚至还有往日的朋友因为不理解黄征的病情,而与黄治反目成仇。

在家不能安生,还要受不了解内情的邻里、朋友的欺辱,黄治于2002年3月底,再次将生活的重负转嫁到妻子身上,带着黄征踏上了求医之路。

然而这天,刚把黄征带到黄冈市东方广场时,黄征的暴躁情绪又发作了,黄治连忙拿出铁链子锁紧住他的双手,这一幕却被广场巡逻的保安看到了,很快,民警赶来了,不由分说将黄治和黄征铐到了派出所。颇费一番周折后,黄治才解释清楚自己不是人贩子。

黄治辗转来到武汉市梨园医院,该院的李丹医生对黄征进行全面检查后,诊断为儿童孤独症。权威的专家给出了权威的诊断,黄治心里舒了一口气,满怀希望地企盼李医生能提供治疗方法,没想到,李医生却说:“目前,孤独症是没有治愈标准的。他需要终身的教育、训练和护理。”顿时,黄治犹如五雷轰顶……

既然查出了病因,怎么会没有根治方法呢?黄治不甘心,又带着黄征到河北、山东、辽宁等二十多家医院求医。然而,一切都是徒劳,黄征的症状仍旧没有好转。

2003年的春节前夕,黄治带着黄征失望地返回到家中。而此时,黄家已是债台高筑。为了能让丈夫和儿子在外面安心治病,林晓在黄冈市金桥市场摆地摊做小生意。可是,摆地摊能赚多少钱呢。看着妻子被风霜染白的头发,黄治心如刀绞,他不仅要为孩子着想,更应该为这个家庭着想啊。于是,他决定,恢复上班,把孩子锁在家里,暂时不去求医了。

看到黄征又回来了,许多邻居居然要求黄治搬家。而那些曾借钱给黄征治病的朋友,还上门来讨债,甚至建议黄治:“既然留在家里是个祸害,不如把他送走吧,或者让他‘安乐死’。”

为了照看黄征,黄治在工作单位经常请假,工资差不多都扣光了。而妻子摆摆地摊,又何时能还清十几万元的债务呢?黄征的病一天不好起来,债台不会降低反而会越筑越高。重压之下,黄治也决定送走孩子。

没想到这时,小黄征却自己失踪了。2005年1月18日傍晚,黄治下班回到家,看到铁笼子的门敞开着,孩子不见了,他能跑到哪里去呢?他神志不清,会不会遇到坏人呢?他和妻子发疯般地去小黄征去过的地方寻找,都不见小黄征的踪影。晚上11点多钟,听邻居说,汽车站里有一个打自己的小孩很像黄征,黄治连忙赶了过去。在汽车站里,看到那双被自己握大的小手正在不停地抽打墙壁,黄治猛地扑过去,搂住黄征,喃喃地说:“你不要离开爸爸,爸爸也不要离开你……”

“爸爸,谢谢您……”

2006年7月中旬的一天,黄征的情绪又暴躁起来,他拼命地咬自己的胳膊,看着儿子把自己的身体咬得血肉模糊,黄治心疼极了,可这一次,他费了好大劲才拉住儿子……一个多小时后,黄征的情绪才平静下来,在黄治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望着熟睡中的儿子手臂上七十多块伤疤,黄治将他的手紧紧握在胸前——回首来路,每当儿子情绪失控,都是自己握着他的手将他控制住的。可是现在,随着儿子长大,自己还能握得住儿子吗?自己的力量还能成为儿子的镇静剂吗?

这么一想,黄治就意识到,还是要治好儿子的病。

2007年3月,黄治带着黄征又踏上了新一轮的求医之路。他们辗转来到广东、福建、陕西等地求医,虽然艰难的求医并没有缓解黄征的症状,但黄治却意外地从病人中获知,通过头部手术可能会减轻黄征的狂躁情绪。

这一新的发现无疑是黑暗中出现的一束光,照亮了黄治的希望。2008年7月18日,黄治正式带着黄征“进军”北京。在黄治看来,北京是中国的“中心”,这里肯定有光芒能照亮儿子黑暗的人生。

然而,当父子俩来到北京安定医院,该院却告知:无法给黄征这类病情提供帮助,同时,黄征会给其他病人带来危险,所以,请另寻他院。

随后,黄治又去求助了几家医院,而这些医院都以同样的理由,把黄治父子拒之门外。难道,儿子的生命注定是黑暗的?带着黄征走在北京的街头,黄治欲哭无泪。

没想到,在北京街头流浪了五天之后,他们在清华大学玉泉医院找到了那束生命之光。该院神经外科主任医师凌至培对黄征进行检查后,说:“虽然无法根治孩子的孤独症,但可以通过头部微创手术来减轻孩子的自残和攻击行为。”凌医生的一番话,顿时燃起了这位慈父新的希望!黄治紧紧地握住凌医生的双手,说:“只要孩子不伤害自己和别人,就是用我的生命做交换我也愿意!”

8月22日上午9点,黄征被推进了手术室。9个小时的手术对于黄治来说,不亚于一个世纪般漫长。

手术完成后,黄治第一时间扑到了黄征的病床边,守望着他的回归。像儿时一样,像黄征发病时一样,他将儿子的双手握进自己的手掌里,一遍又一遍呼唤着儿子。

也许,爱的神奇在于,一万种灵丹妙药有时都比不过父母的一声呼唤。当晚10点多钟,在黄治轻声呼唤后,小黄征竟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并且张口就是“我要爸爸”、“我要妈妈”!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这是一曲叫天下父母都泪雨纷飞的音乐啊!

黄征醒过来后,医生为他进行了核磁共振检查,检查的结果显示,黄征头部的手术靶点很准确,也没有副损伤。而黄征没有再咬自己,也没有攻击别人,性情也比术前温顺多了。手术宣告成功

那晚,夜深人静,黄治甩掉了随身携带11年的铁链,忍不住号啕大哭……

黄征出院后,迫在眉睫的就是帮儿子找到一所培智学校或机构进行教育引导。黄治经过两个多月的寻找,2008年9月23日,黄征正式走进了湖北省宜昌市博爱特殊教育学校。

黄征来到学校,他勇于挑战的精神把校园的师生都震动了,学校也特意安排专门的老师,对他的手术进行跟踪记录。

然而,黄征的人生依然危机四伏,情绪常常会被激起。一次,他刚打扫完教室卫生,居然看到一个同学又在吃香蕉。突然,他感觉火气往上涌,整个身体像触电般抽搐起来。这个感觉来得太猛烈了,直到上课铃响起,他才猛然醒悟过来。他才知道自己居然战胜了自己。黄治从儿子打回的电话里,得知他的心态非常焦急,于是每天下班后,他一定打电话给儿子,将他的担忧以及鼓励,从黄冈传至儿子心里……

黄征是好样的,他再次在慈父的声声呼唤下“苏醒”,他屡次迷糊又屡次“醒”来。钢铁逐渐炼成了——黄征的交际能力增强,笑声也多了……

2008年11月10日,是黄征15岁的生日,黄治赶到了宜昌。当黄征吹灭黄治亲手点燃的生日蜡烛后,他亲吻了黄治,说道:“爸爸,谢谢您……”

黄治微笑着扭过头去,望向远方。虽然十几年的磨难之后,生活终于向儿子露出了笑脸,但为了给儿子治病,家里已欠外债十几万元。如今,儿子每个月需要1000多元的药物辅助治疗,每学期需要4000多元的学费。黄治除了上班,还在煤气站做帮工赚钱。为了儿子的未来,他知道自己还要走一段长长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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