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五一阳光明媚,我二十三年的兄弟在今天即将走入围城。据杨子辰供述,六年后再度勾搭上校花他就不顾本身硬件设备,全力在自留地上加班。用杨子辰的原话为硬是在一片汪洋大海中让种子发了芽。
二十辆拉风的奥迪A6一字排开在后面跟着,我开着杨子辰老汉的宾利异常风骚,我早就怂恿杨子辰把车搞出来晃荡,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了。副驾驶的校花身披婚纱,美如天仙。后排的李倩神态可掬,静若处子,看得我有些心疼,要不是我提前把朱棂儿支到了杨子辰家,那此刻我的前女友和现女友同坐后面会不会唇舌相见,以指甲会友呢?
车缓缓的从华山往乡下驶去,我叼起一支中华,拍了拍身上的阿玛尼西服有点飘飘然,车里放在张学友的祝福,幸福喜庆。看着嘴角得瑟的校花我心里好笑:“嫂子,别紧张,人都有第一次嘛,杨子辰算是踩到狗屎咯,你说他狗日的怎么不在医院多呆几天把婚事除脱呢?”
校花又气又笑给了我一拳:“马建华去你的,今天我大喜日子,别说风凉话。”我哎哟的大叫:“嫂子你打我,给我等到,我马上打电话给杨子辰让他休了你,看你那么漂亮要不从了我免得获赠一纸休书。”校花倒在副驾驶上笑得花枝乱颤。我感觉不对,转身看着李倩正冷若冰霜的瞪大眼睛意是你找死哇。看得我惊颤颤的掏出了电话。
我开了免提把手机丢在仪表台上,刚拨通杨子辰就朝我咆哮:“龟儿子你把老子西装偷了是不,你把你两片嘴皮管好了,莫把我婆娘骗起跑了。”我洋洋得意的说:“我把你以前的烂事都给校花说了,人家说不嫁了,不嫁了。”后面的话我是学校花的模样。
“好好,龟儿子我马上打电话让李倩弄死你。”我想着杨子辰在电话那头怒不可支的表情一阵欢喜,这杂碎不愧是兄弟,知道李倩在我旁边而不提在他家的朱棂儿。我说:“你光天化日的威胁啊,幸亏老子开了免提,我这里可是有证人的。”杨子辰正要发作我抢了先:“自己在屋头等到你婆娘,老子打电话问陈强到哪了。”
“陈强还在家里睡觉,等下才过来。”李倩冷冰冰的声音飘在车里,感觉气氛很是尴尬。我赶紧假装讨好李倩:“婆娘你看校花今天好漂亮哦,再过几个月你也要穿上婚纱了,肯定和校花一样漂亮。”话出口就心酸不已。
李倩估计仍旧板着脸说:“你以为我瓜的嗦,讽刺老娘,都那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德行。”真是说得我想找地缝钻。“陈强和杨子辰说你杂碎存了二十多万了,好久娶我去你家。”我一听惊慌失措:“婆娘,你莫逗我耍,我哪比得过罗坤哦,别个在城头有房子哦,再说你们都订婚咯。”
“狗杂种你想耍赖是不,娶不娶嘛。”我实在猜不透李倩话为何意,赶紧压低声音:“婆娘,今天杨子辰大喜,莫说脏话。”
为了讨个吉利,大部队十一点半才慢腾腾的摸到杨子辰家门口。车一到鞭炮雷鸣,热闹翻天。李倩牵着校花在泥巴路上款款而行,杨子辰那厮如饿狼般站在门口直流口水。我疾步走到朱棂儿身边拉她先进了屋,有老情人的场面可不好,虽然李倩当着面肯定不会出格,但朱棂儿生了醋意难免扫兴。
我和朱棂儿帮着拿碗端筷上菜非找点事做,实在是不敢往新人那边站。虽然男人是为大场面而生,但小细节还是应该把握好。现在我身边的是朱棂儿,无论怎样就该好好维护她,哪怕杨子辰在那边嚷了我半天。
十二点新人接受群众检验,作为伴郎的我属实推脱不掉,和李倩站在新人后面无奈的看着他们做着傻瓜般的游戏。朱棂儿抿着唇站在几米远的地方,我脸上不敢有任何表情。裤兜手机在响,我掏出来看,陈强打来的。我赔了一礼走到拉起朱棂儿到旁边接电话。
“建华,殡仪馆上面的加油站,我出事了。”话刚说完就没了声。陈强的声音极其虚弱却犹如晴天霹雳,我脑袋一嗡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如同上次李倩订婚般。朱棂儿看我不对问怎么了,我扶着她带着哭腔的说:“陈强出事了。”我脑袋飞快在转,一定不能让杨子辰知道,不然他连婚都不结了,一定要拖住他,对了,李倩绝对能搞定。
我拉起朱棂儿悄悄摸出了大门然后给李倩打电话:“来门口,快点。”李倩刚出门看见我和朱棂儿不屑的问:“干啥子嘛。”我一步向前狠狠的把李倩拉过来强忍着自己发火的情绪,哽咽的对李倩说:“陈强遭咯,我马上过去,你把杨子辰稳到起,今天他结婚,一定不能让他跑了,有啥子电话联系。”
说完我清了清嗓子给杨子辰打了个电话:“杂碎,陈强车坏了,我去接他,马上回来。”李倩没顾朱棂儿,直接搭着我的肩:“快去,这边我没问题。”我点了点头牵着朱棂儿就走。
车是没办法开了,路都堵死了。我绕出去跟亲戚借了张力帆摩托,出了马路就一路五档,恨不得能长个翅膀,我突然记起那个老和尚的话全身冰冷,陈强你可别吓我。
一过收费站我就看到了坡上陈强的A4,挡风玻璃和车窗玻璃散落一地。不是出了车祸就是打架,旁边有几个零星围观的人,我一下排除了车祸的可能,因为出了车祸另外一辆车绝对跑不了,我心里着急,直接从右侧杀到了左侧,老远还听见迎面的车骂我瓜娃子。
朱棂儿一下车我就把摩托扔在地上,拨开人群,陈强全身血迹斑斑奄奄一息安静的躺着。朱棂儿在旁“啊”的尖叫了一声,我仔细一看陈强的脸,咆哮的落泪。
陈强的脸已经血肉模糊,五官早已分不清,像一摊丑陋的烂泥。脸部右侧基本腐烂,右眼深陷,鼻子消融,眉毛正不停的散落的肉里。我心里很不情愿的承认:陈强被硫酸泼了!!
我迅速脱下西装给陈强搭上,大声朝朱棂儿哭嚷:“拦车。”我正打算背起陈强发现他的左耳被割了,血滴滴落下。我迅速扫了一眼周围,没有。然后居然在他脑袋下发现了耳朵。
我大脑一片空白,一把背起陈强,发现朱棂儿居然还在对面挥手招车顿时怒火中烧:“瓜婆娘,你站在马路中间拦可以不。”这是我和朱棂儿好后第一次对她说重话,或是我已失去了理智,或是这才是真正的我。我背着陈强就站在马路中间,直到长安车停在我面前。
在车上我把自己的衬衫也脱了下来给陈强垫头,我就光着膀子使劲摇着陈强,眼泪大颗大颗滴在他的身上:“陈强,陈强,给老子醒一哈,妈卖批说好了老子们三个要把攀枝花的婆娘日完,你狗日敢跑我就弄死你。”摇着摇着我就把头埋在了朱棂儿胸前大哭。
陈强在我的剧烈摇晃下神智慢慢清醒,他小声的嗫嚅:“我在哪?”我一看他能说话嘶声力竭朝他吼:“你他妈在小姐房间头,别个都说你好凶哦。”陈强喉咙咯咯两声:“龟儿子,我好痛哦。”我说:“没事,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
我看着陈强被推入手术台后,一下眩晕倒在了电梯门口。
青春的伤痛悄无声息
裸露在攀枝花的阳光下
城市仍在喧闹
那里,生灵喜笑颜开
那里,却不曾有我的位置
-----陈强 2008年小记
这时阳光依旧灿烂,而那些消散的光阴,如同电影,正在倒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