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走后, 同同后悔得要死。为什么不让姗姗多坐一会儿?为什么不敢向姗姗表示自己的爱呢?这有什么好怕的?难道说姗姗不爱自己吗?难道自己和姗姗之间的爱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为什么总那么胆小,那么缩手缩脚呢?
真是一个胆小鬼——连姗姗的手都不敢摸一摸。姗姗让自己看是什么书时,分明把她那可爱的小手送到了自己的手中,怎么就不能抓着它呢?如果拉着姗姗的手,姗姗一定不会拒绝。从姗姗面对自己的样子看,就是抱着姗姗,姗姗也不会生气呀。姗姗临走时那眼神,那情态,分明是在抱怨自己……
那是多么好的机会呀!硬是让自己给错过了!自己真蠢呀!
自己为什么总是那么胆小,那么愚蠢呢?等到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一定要胆大起来,决不能再把这么好的机会给白白地放过了。
他就这样一直后悔着责备自己,并且一次又一次地告诫自己,下次决不能再这样胆小,这样愚蠢了。一定要抓着机会,把自己的爱向姗姗表达出来。
同同又两天没有见到姗姗了。他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姗姗。这两天,他已经在姗姗家门外的胡同口转过几次了,却总也见不到姗姗。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他吃过午饭,放下饭碗,便想到姗姗家门外的胡同口转一转,碰一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姗姗。他刚走出门口,一抬头,就看见姗姗站在远处的大路上,正朝自家门前张望,便急忙向姗姗走去。
看到同同,姗姗立即把脸扭向一旁,迟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匆匆往回走。
同同远远地跟着姗姗,看到姗姗走进了家门口,不好意思再往前走,只好盯着姗姗家的大门,呆呆地站在那儿。直到有人走来与他打招呼:“同同,怎么站在这儿?有什么事吗?”他才惊醒过来,脸红红地,吞吞吐吐地说:“没,没什么事。”然后迟迟疑疑地走了回去。
又是几天过去了,同同还是没能见到姗姗,没能和姗姗在一块儿。他无时无刻不在焦渴难耐的思念中煎熬。
一天晚上,村子里放映电影。同同思念着姗姗,盼望姗姗能去看电影。他想,姗姗很可能去看电影。同同早早地吃罢晚饭,便向放电影的地方走去。
太阳还没有落山,满天霞光给大地、村庄罩上一层金黄色,美丽极了。若在平时,同同一定会尽情观赏。而现在,他一心想着姗姗,哪里还有心去观赏大自然的美景。
他越过大街,穿过两条胡同,到了放电影的地方。天还早,除了一些孩子外,大人都还没到。放映员和主人正在忙着布置幕布和电影机。同同也无心管放电影的事,只是一个心眼想着姗姗,便两眼紧紧地盯着姗姗走来的方向。
天渐渐黑下来,电影将要开始,看电影的人们正陆续走来。人们的影子在明亮的电灯光下来回移动。同同站在一个非常显眼的地方,他怕姗姗看不到他。他的双眼更是紧紧地盯着走来的人群,努力搜索姗姗的身影。突然,他觉得眼前一亮,便看到姗姗款款走来。他心里真高兴得要死,急忙朝姗姗走去。
姗姗一看见他,便停着了脚步并低下了头。就在距姗姗还有一二十步远时,姗姗先抬头朝他看了一眼,然后扭头向外走去。他明白姗姗是想找个僻静地方——这儿人多,不是说话之处。同同心里很高兴,便尾随姗姗而去。
姗姗走出胡同,顺着大街走了一段,走到一条胡同口,一转身便钻了进去。同同也跟了进去,走到胡同尽头,有一堵二尺来高的小墙头,是专门用来挡畜生用的,外面便是庄稼地。姗姗跨过墙头之后,走进了庄稼地。同同还有一段没跟上,他不敢跟得太紧,怕被人看出来。姗姗一到野外,同同便看不到姗姗了。
他明白姗姗是让他到野外去,野外背静,碰不到人。他几步跑到墙头跟前,正要跨过去,又突然停下了抬起的腿。他把那条腿放在墙头上,然后又悄悄地挪了下来。
弯弯的月牙挂在树梢,虫子在草丛中叽叽地叫着。往村外望去,原野尤如远山,忽高忽低,模糊不清,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看着村外的田野,他犹豫了。他并不怕野外,而是怕自己万一弄错了。如果跟到野外,姗姗是在解手,那有多么难堪。
“不”,他对自己说,“她不是解手,如果是解手,她为啥要等到看见自己以后才走呢?再说,有多少地方不可以解手呢?为啥要走这么多路到野外呢?他一定是有意和自己一块到野外的。”想到这里,他又抬起了腿,然而,脚刚踏上墙头,他又移了下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想,“万一姗姗不是那个意思,该怎么办呢?这不是在耍流氓吗?以后还怎么有脸见她呢?”他犹豫来犹豫去,始终不敢越过那个墙头,走向野外,便站在那里傻等。
他心里矛盾得很:很想过去,又害怕弄错。既怕不过去姗姗生气,又怕万一会错了意无法收场。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不容易见到姗姗,他可不愿轻意离开,便站在那里傻等。可是等了好久,再也不见姗姗出来。
他看等不到,知道姗姗已经从别的地方离去,又返身走回放电影的地方,希望能在那儿再次见到姗姗。然而,到电影场里之后,哪里还有姗姗的踪影。他在电影场里不停地转来转去,一直到电影结束,再也没有见到姗姗。